×××
 
 
 
 
 
光線似被鏡子般的折射,穿梭在這雄偉莊嚴的建築之間。
午後的陽光還沒漸弱,彷彿在向世人訴說這一天還沒結束,望著廣場上有說有笑的人群,我低頭去看跟在我腳旁的兒子,發現他對眼前的建築物似乎頗感興趣。
 
我笑著,牽起他的手,看了下另一手中的地圖後,找到了前往建築物內部的樓梯口。
建築物非常的巨大,就算經過將近兩個世紀的摧殘,它也沒有倒下過,但也有可能在近代被政府修整過也不一定。
古老的建築及廣場,猶如梵諦岡的規模及莊嚴,神聖的令人不敢侵犯,走入樓梯口後,我們看見的,是一圈又一圈的階梯,上方的盡頭遙遠到光線只剩一顆乒乓球般的大小,讓我不禁想問,這樣的高度倒底有多少?
 
階梯不斷向上延伸,每到達一定的樓層,就會有出口接著,當我們到達三樓的時候,兒子似乎終於願意走出這沉長的樓梯,往出口而去。
走出出口時,原本的陽光變得泛橘,終於肯形成日落的美景。
連接出口的走廊上,星散的人們也在欣賞此時的日落,但我的兒子卻不曉得為什麼,只是看著左手邊那一間又一間,一扇又一扇的門扉,只是安靜的觀看著,並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反應。
 
而我則是好奇的看著這些像教室的空間,透過一格又一格的玻璃窗,往內看著,步伐沒有停下,我想像著大學生們在這裡上課的情形,以及過去這麼長久的時間裡,這裡穿梭著些什麼樣的人呢?
 
是基督教徒神聖的模樣?還是某個宗教團體的聖地?又或著會是哪個團體遮風避雨的場所?
但不管怎麼樣,現在的它,是被供來學生團體做教育,以及開放觀光客進駐的地區,還蠻特別的存在。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時,突然間,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一陣驚心動魄的尖叫聲。
這陣尖叫聲瞬間打破了所有風景及氣氛的美好,開始引發所有人的驚恐及注目。我疑惑的將兒子緊靠著自己,看見周圍的人們議論紛紛地將腳步移向走廊的扶手旁,目光都朝廣場上的某個地方尋找那聲音的主人。
所以聲音是從廣場上來的嗎?
我才剛閃過這個念頭,另一道慘叫聲又從同個方向傳了出來,接著,眾人的驚叫聲開始形成可怕的威脅,傳遍這塊地區的每個角落。
 
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快速的低身抱起兒子,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周圍的人有些開始快步離開,有些人還在原地,瞇著眼往廣場討論,還有人開始拿起相機與手機在那拍照或攝影。
但不管他們在做什麼樣的動作,每個人的神情上都充滿了同樣的情緒-恐懼。
 
抱著兒子,我也靠到了圍欄旁往人群瘋狂亂喊亂叫的方向看去…天阿,這是…什麼情況?!
 
逃散的人群中,有幾個看起來腳步緩慢,行動卻又不協調的人們,正抓著幾個正在掙扎想逃脫的人?但讓我驚訝的不是這點,而是那些奇怪的人們的舉動,他們完全不顧抓著的人的意願,一口一口的往他們身上咬!
而且,在他們周圍,還有幾具倒地不起的人們,地上的鮮血一攤又一攤…這是什麼??萬聖節街頭表演?但萬聖節還沒到阿,還是哪個電影公司的噱頭宣傳活動?又或者是什麼擬真魔術表演?
 
沒有太多時間,整個環境的氣氛立即呈現顫慄的恐慌,很多人在觀察與疑惑之間做出了選擇,那就是-跑!
 
姑且不管這到底是不是真的,這麼多人都展現出逃命的現象,讓我不禁也跟著周圍大家的腳步,開始往剛才上來的樓梯口處而跑。
被我緊抱著的兒子依舊沒有太多的情緒,與疑惑又帶點慌亂情緒的我來比較,反而是兒子的情緒讓我感到安心,只是剛才看見的那些畫面,應該有人報警了吧?但我們這樣子下去…應該會直接到達現場?
想到這,我下樓的腳步突然停下,就在這時,樓梯下方傳來更多人的驚呼聲,我探頭去看,發現樓梯入口處的大門不知何時關了起來,在門前的那些人怎麼拉,怎麼推就是打不開。
沒有繼續愣著,我又趕緊朝上跑回,回到了方才的樓層時,有人不知哪根筋不對,立即將出口的大門也關上了。
 
我訝異的回身,用責備的眼神盯著將門關上的人們,「你們不可以這樣!還有人在樓梯間裡!」
「還是逃命吧!」其中一個男子對著我說完這句話後,轉頭對其他人說「我們走吧」後,幾個人就快著腳步經過我我身旁,往後離去。雖然我不知道後面會通到哪,但這棟建築物相當的大,或許可以從別的安全地區離開。
看了看那些人的背影,我回首,巧見兒子的目光剛好從樓梯門上離開,與我的眼神對上。
沒有什麼時間思考,我立刻朝樓梯門而去,打算把門打開,好讓裡面的人有多的地方可以逃出來。我將兒子放下,伸手抓住門把,準備要轉動並往外推的同時,樓梯間頓時傳來與廣場相同的驚叫聲,以及許多腳步聲。
在這個時間裡,我猶豫了,因為裡面傳來的恐懼著實地傳達到我的內心中,讓我不敢想像若我把門打開後,會看見什麼樣的情形?
 
樓梯間的尖叫聲還在繼續,比起廣場上的慘叫聲,是令我更加的驚心動魄。
 
內心的恐懼還在掙扎,我聽見樓梯間內的人的討論聲,快速的接近這扇出口,出口的門是對開式的,雖然有門把,但我這時才發現門的上方及下方都有橫向拉桿鎖,而這兩個拉桿鎖也被拉上了。
裡面的人對著門把試圖轉動,他們的衝撞聲嚇到了我,我再度把兒子抱起後,開始挪步的往後遠離門。裡面的人不管外面有沒有人在,就是緊急的敲打喊話,但裡面的慘叫聲也還在繼續,我突然間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害怕的又往後移動,離那扇門越遠,我就越覺得不夠,就像有什麼力量在拉著我持續推離那扇門,接著,我轉身,開始快步離開。
 
此時,西沉的陽光,剛好將那最後的光線收回,讓黑夜的降臨,畫破光明的開始肆意。
 
漫長的一天,才正要開始。
 
 
 
 
 
×
 
 
 
 
 
低沉又緩慢的呻吟聲,配合著拖拉的腳步,形成了詭異又令人緊張的氣氛。
 
是夜,月光落進了教室內,照亮起裡裡外外的世界,我抱著因為累了而睡著的兒子,蹲在教室內角落的桌椅旁,小心地抬頭越過桌面,朝聲響傳來的走廊看去,發現一抹人影正在緩慢的前進,而且前進的走路姿勢相當不穩,似乎沒有重心可言。
在看見了人影後,我又悄悄地低下頭,閉緊雙眼,祈求般地親吻兒子的頭頂,希望我們的行蹤不會曝光。
 
五個小時前,廣場上突然傳出可怕的尖叫聲,伴隨而來的是可怕的血腥畫面不斷上演,起先我以為是什麼大型整人活動,但在經過這幾個小時的經歷後,我知道這是真的,這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真實的令我感到不可置信。
傍晚從三樓的階梯出口門離開後,我帶著兒子跑了好一段路,雖說是路,但那是走廊的延伸地,我追著前方也正跑離的人群背影,隨著他們的步伐逃離,但不曉得為什麼,當我們處在某處樓梯口時,看著他們往下逃去,我卻一點想跟上的衝動都沒有,反而選擇了繼續往上爬。
 
在往高樓層移動時,我才發現,原來這棟建築物有這麼高。我不曉得自己在幾樓,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不是最高的地方。
廣場的場面彷彿像失控的野獸園,而那些野獸們開始不斷的朝正常人類攻擊,至於那些被攻擊的人類,會在倒下後再度從血灘中站起來。有些花很長的時間,有些則是不用太多時間就會起身。
我不懂,被咬成那樣還可以活命嗎?但是…他們活命的樣子,卻跟他們生前的模樣,有很大的不同。那這樣到底算是活人?還是…死人?那是新品種的病症嗎?政府知道嗎?
 
擔心的情緒不斷蔓延開在我的思緒及心情上,在樓層與患者群之間奔跑,來到現在這個樓層發現自己的體力已經快到了極限,兒子的神情也是相當驚恐及害怕,以致於我找了間門沒上鎖的教室躲了起來,就一直到現在。
 
外頭的人影行動的很緩慢,只要他還沒離開,我的呼吸就像被他牽動著一般,緊繃到一個不行。我絕對不能讓我們的行蹤曝光,絕對不能讓兒子受到任何感染。
只是,何時能結束這場噩夢?我不知道…
 
 
拖行的腳步聲與詭異的呻吟聲逐漸遠離,我才剛鬆懈下心情,教室外卻突然傳來患者低吼,接著一陣悶響,有物體落地的沉重回聲,盪進了我的耳中。我的全身神經再度緊繃而起,心跳也因此快速跳動著,在這個時刻,我很想掐住自己的心臟,因為我深怕自己的心跳會引來任何患者的注意。
外頭平靜了一會,接著傳來低聲的談話聲,然後是幾個腳步前進的聲響,腳步聲很快就停了,停在教室外。
 
此時,我的心跳還在加快,強力的秉住呼吸,我根本不敢再動一分一毫,腦海中閃過許多混亂片段,但我卻無法好好思考該怎麼面對接下來有可能會發生的狀況。
緊抱著懷中的兒子,我也怕自己會吵醒他。
 
「喀-…」
 
我們被發現了?!我舉起一手用力摀住自己的嘴巴,好讓自己不要出聲。
教室的門把被握住,外頭的人還試圖要轉動,但門是鎖起來的狀態,只希望他們不會打破窗戶或破門而入。現在的狀態,如果有任何巨大聲響,都會引來患者的注意,我不想讓兒子再受到任何驚嚇了!
 
「叩-叩-」
在極度緊繃的狀態下,外頭的人突然朝玻璃上敲了敲,讓我整個疑惑了起來。還沒反應過來,外頭的人朝教室內講話了。
「嘿,我們知道妳在裡面,快出來吧,不用害怕,這裡已經被我們淨空了,現在我們要逃出這裡。」
說話的是一名年輕人的聲音,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一定是知道我在擔心的問題。
我緊抱著兒子,從坐姿轉為蹲姿,然後緩緩地面向教室外的走廊站起身。窗外有幾個正在四處張望的人影,還有一個往裡邊看的人,看著他們的行為模式,並非患者,這讓我鬆了好大口氣。
 
抱著兒子,我穿越過桌椅後,來到了前門騰出一手將門轉開,微風隨之吹來,傳來陣陣的怪味,我不用去想這是什麼味道,因為來源就是我剛剛看見的患者。而那名患者正倒在我的左手邊不遠處。
 
「我們傍晚就從對面納的教室看見妳了,只是礙於情況,所以我們到現在才來。」
方才敲窗戶與我說話的年輕男孩釋出善意的對我解釋。他們一共有七個人,四男三女全都是年紀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我猜應該是大學生。
「很感謝你們,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們才好。」將兒子托高了點,我看著他們說。
「大姊,現在謝還太早,等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再說吧!萊恩,走了!」
另一名年輕男孩看起來相當緊張的說,而他的話一出,就立即搧動其他年輕人,每個人都是點頭如搗蒜的開始想要移動腳步,還有人害怕的一直回頭看著那倒在地上的屍體。
 
「好,那我們就照計畫,往樓頂去吧!」
被稱為萊恩的年輕人就是那個敲窗戶與我講話的男孩,他沒有太多猶豫就答應,這是當然的,誰會想讓自己的生命安全曝光在危險之中?更何況我們面對的還是莫名其妙的未知情況。
「妳抱著孩子還可以跑嗎?」萊恩看了看夥伴們後,有點擔心的問我,並看了看睡在我懷中的兒子。
我點了點頭,「沒有問題,走吧。」
抱孩子這點差事,只要當媽的就都會成為自然技能。
 
「太好了,我們走吧!」
說著,男孩便帶頭往他們來的方向快速走回去,我則是跟在萊恩身旁跟著快步,甚至到有點小跑步了。在經過那具倒地的屍體時,我還真怕它還會再爬起來,就算離得有段距離,我還是好奇的回頭探望,希望它依舊躺在那。
在移動的過程中,我還有向廣場看去,昏暗的空間中,原本應該要有很多盞路燈照亮的,但現在卻只剩零星幾盞路燈在照明,而有照明到的地方還有些人影正在緩緩的移動,它們踐踏過的地方,是一條又一條的黑色軌跡,我想那應該是血乾掉的顏色。
毛骨悚然的心情一直跟隨著我到達新的樓層,我突然發覺,這群年輕人似乎對這個地區的格局有相當程度的了解,因為過程中不斷在聽到他們討論要是走哪裡會碰到什麼死角、哪裡的空間已經關閉,以及怎麼繞去樓頂最安全…等的話題。
他們沒有人在看地圖,除非是他們已經將這棟建築物的平面地圖背起來了外,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們是會在這裡上課的大學生。
 
 
正當我想開口問問題時,前方帶頭的男孩突然舉起手示意要大家停下腳步,而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一起停下。
前方轉角處有個開放式的樓梯間,但樓梯間沒有照明,顯得一片漆黑的詭異。
「彼得,怎麼了?」其中一個女孩很害怕的輕聲問道,但帶頭的彼得只是側著臉在嘴前比了個噓的手勢,似乎想聽清楚前方的動靜。
在這種有不定時威脅的時刻,安靜只是恐懼的催化劑。
彼得有些不確定的往前踏出小步伐,這些步伐很輕、很輕,其他人依樣畫蘆的跟著小心前進。
我在原地愣了愣,實在不怎麼敢貿然前進,但依據他們剛剛討論的情形來看,前方那敞開的階梯就是通往樓頂的階梯。他們是打算從樓頂逃到緊鄰隔壁大樓樓頂後,從那邊觀察情況離開或是等待救援。
 
「前面樓梯處似乎怪怪的…」其中一名女孩擔心地說道。
「有狀況我們男生會在前面解決,你們就往上衝就對了。」彼得說著,抓緊了另一手中的武器,那是個不知從何得來的棒球棒,而其他男孩分別拿著細長的鐵杆、看起來很硬的木棒、以及保全還是警察在用的巡邏棍,萊恩則是拿著很奇怪的棍棒,因為我覺得那個棍棒原本的長度應該沒那麼短。
一群人就這樣用相當緩慢的速度往前前進,我墊底在後,用前方走三步我挪一步的方式前進。
當我與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的時候,他們已經差十步左右的距離就可以跑上階梯,可就在這時,一名女孩好奇地往左手邊的教室看去,情緒還來不及壓抑,她就像看見什麼般的尖叫了起來!
 
眾人全部嚇了一跳,就連我懷中的兒子都因此被尖叫聲嚇醒了過來準備要哭,我趕忙安撫兒子。
「艾利!妳做什麼?!」彼得整個快進入瘋狂狀態,聲音已經有點難掩的高亢了起來表達他的不滿,所有人都一臉責備與疑惑的神情看著發出尖叫聲的女孩。
女孩艾利顫抖著嘴,發抖的手指指向教室,所有人跟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教室的窗戶有好幾面上留著乾固的大片血跡,看起來是從人體上噴濺出來的;但最主要是教室內部,正有幾抹黑影正蠢蠢欲動。不,確切的來說,已經有黑影快要將窗戶給撞破了!
女孩們趕緊往前方靠著欄杆,一臉花容失色,也不敢大意前方樓梯間的動靜,四個大男孩紛紛散了開來,彼得站定在衝撞玻璃的人影之前;幸好玻璃飛濺的沒有很強烈,不然他現在正面應該會被插上幾片碎片才是。
 
我將兒子的視線面向可能安全的後方,腳步卻退的越來越多,我站到了後一間教室的前門口,一手空了出來,試圖轉動門把,祈禱門沒有鎖。
「喀嚓-…」門把意外的被我轉動,但我還沒有大動作的開門,因為眼前的情況有可能不會更糟。
彼得帶頭先解決那名撞破窗戶的患者,雖然氣氛還是很緊張,但眼見那些人影都在教室內無法出來,有些人輕輕地鬆了口氣。
「怎麼辦?要全部解決嗎?」
一位手持木棒的壯碩男孩吞了口口水,轉頭詢問大家的意見。
我是贊成的,畢竟前方似乎還有患者在等我們,如果背後來個偷襲那我們的情況就真的陷入了危險。
 
「不,不要冒這個險跟浪費這個時間,我們待在這的時間越長就越危險。」彼得目不轉睛地盯著教室內繼續行動的人影說著,「萊恩,你跟傑西顧著後面,我跟喬顧前面,女孩們就在中間。」
很明顯,他主張能不接觸就不接觸。
大夥以眼神互相示意並點頭確認後,萊恩轉回頭看了我,並揮揮手要我過去,我輕吐了口氣,收回抓住門把的手抱回兒子,才走沒幾步,懷中的兒子突然出了聲說:「媽咪,看。」我有些緊張的先看到了兒子的視線是朝著教室內後,內心瞬間竄起不安的恐慌感,目光馬上往後望去-…果不其然,有個人影正朝我們衝了過來!
 
我驚叫一聲往後跑開,離萊恩他們又更遠了,而彼得完全不加思索的衝了過來,直接朝人影的頭部揮出重重的一記揮棒,其他人這才移動腳步要前來幫助,但誰知道,原本在教室內的那些患者,一個先是不知道故意還是意外的整個人從窗台上翻跌了出來,在他還來不及重新站起來的時候,第二個接著翻跌出來與他撞在一起,然後後面的似乎也快要跌出來了。
四個男孩一下子慌亂了手腳,女孩們更是嚇得越跑越遠,而我則是害怕的跑到教室後門,轉動門把、推開門後趕緊衝了進去。也不曉得是哪來的勇氣,我小心地查看了教室內是否還有患者的存在,然而,很感恩的是沒有。
不過這感恩的情緒只有一瞬間,我不敢去看外面那些男孩與患者們間的衝突,只能聽著他們的抓狂吼叫聲,及困棒毆打物體的聲音;與此同時,我來到另一邊的窗戶面,將兒子放下後,趕緊拉過桌子併攏,並疊高想讓外面看不到我們的身影,可我不知道能撐多久。
 
就在我急忙堆疊桌子的時候,外頭的打鬥似乎出了變化,在一名男孩的慘叫聲中,我聽見彼得大喊「快帶他走!」後,外面的腳步聲很快的逐漸遠離,而患者們的數量有多少?我根本不敢想…阿,前門!如果還有患者留在原地,那以防萬一,我得把前門也關起來才行。
低身安撫了下兒子,我越過桌子,悄悄地往前門的方向看,發現前門外沒有動靜,就連那躺在地上的人影也沒動靜。於是我快步的來到前門處,小心地將門給關上,心中的緊張才放鬆了一點點。
我趕緊回到兒子的身邊,抱著身子還很小的他,內心除了恐懼、焦慮以及不安外,我壓根不曉得接下來該怎麼做?在這邊等到有人來救援嗎?還是照他們的計畫,我也朝樓頂上跑?但如果遇到患者的時候又該怎麼辦呢?我完全沒有武器可以對抗呀…
 
陣陣思緒混亂而起,我找不到可以脫困的安全方向。
 
安靜一時的環境中,不知從哪的遠方傳來陣陣雜聲,然後是越來越明顯的…槍聲?
內心心喜一陣,我起身朝窗外看了出去;窗外的世界是一處廣大的中庭,而中庭處正遊走著許多患者,而被建築物遮住的某一個角落,火光正快速閃耀的從那方閃開,然後是一具又一具人體噴濺血花倒下的畫面。
大吃了一驚,接下去就是一個個裝備齊全的軍隊隊員,不同前進的步伐,卻造就他們團體的整齊秩序。他們像是一群訓練有素的精良兵,面對未知的敵人絲毫不為所慌;不,他們應該在出任務之前就清楚敵人的狀況才是。
 
我抱起兒子,拉開窗戶看著他們不斷的前進,再過來就是要掃蕩這棟建築物了吧?現在的我情緒非常激動,很想大喊救命,或我們在這,但我知道這樣亂喊不會有任何幫助,而且弄不好還有可能會引來患者的注意。
思緒在這一瞬間彷彿清晰了,我抱緊兒子,直朝教室前門快走,打開門後確認走廊上的狀況。
走廊上一片安寧,除了軍隊那開槍的聲響外,並沒有什麼狀況,只是地上多出了許多頭被打爛的屍體,以及好幾個踩了血所印出來的腳步,其中還有一道被拖拉的痕跡,我想,就是那位受傷的男孩被大家拖離開的痕跡吧?
 
小心地越過了屍體與不知名的肉塊後,我來到了當時他們在警惕的樓梯間,發現這裡也有幾具屍體,還有些血印是朝右手邊的走廊而去,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我不敢再逗留,趕緊踏上階梯,往他們所說的頂樓前進。
若沒記錯,這段樓梯中間還會有一層樓層,聽那些大學生說,這層樓層平常都有人在活動,因為這裡似乎設置了考古的實驗室,還是檢驗室之類的地方。也因為作業關係會常需要用到空曠空間、太陽,以及自然風等作業,而這些室外的事務通常都會在樓頂進行,所以通往樓頂的門只要有人在就不會鎖上。
不過,這也說明了今天也有人在這,那事情發生的時候,那些人是怎麼去留的呢?是都往下逃走,還是都跟大學生們想的一樣,從樓頂前往另一棟緊鄰的大樓逃生呢?
 
在思考這些事情的同時,我已經來到了樓層處,樓梯間微弱的燈光在支撐看不見的黑暗,我看見地板上也有乾掉的血跡後,一秒鐘也不想再繼續待在這,馬上轉身繼續朝階梯延伸的上方衝去。
轉了個彎再往上走,沒一會,我看見上方有光線從門縫穿透了進來,而在到達門之前,還有一小段的鐵網梯要爬,感覺就是工程維修的階梯,沒有特別的設計,也沒有與建築物的復古符合氣氛,就只是很簡單的階梯。
喘了喘氣,我覺得自己沒有感到累真是不可思議,走上最後的階梯時,我的心情還不敢放鬆,因為不曉得外面會有什麼東西存在。
 
推開了冰涼的鐵門,我感受到風的吹拂及夜晚的低溫,一如大學生們所說的,這裡非常寬廣,而鄰近的大樓就在我的右手邊,那棟大樓樓頂沒有燈光,但卻受到不知哪來的光線照得有點可以看見其格局,也可以知道是否有人影在那走動。
 
來到了矮牆邊,我往下看了看,這樣的高度非常的令人害怕,而且還是在這種黑暗的遍佈下,有種深淵瀰漫的錯覺。
熟悉的低沉吼聲突地從我的後方傳來,我驚訝的回頭一看,赫然發現,不知從哪出現的兩抹人影正緩緩地不約而同朝我走了過來;我傻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跳過去嗎?
但這種寬度如果沒有助跑的話很困難,週圍也沒有東西可以讓我鋪路當橋過去;痾,不,現在是要做決定的時候!
 
只能跳了。
 
 
 
「媽咪?」
兒子在我懷中有些害怕,而我踏上矮牆的動作很小心,矮牆的寬度不寬,讓我的重心幾度的不穩;慶幸的是兒子沒有亂動,如果他掙扎或扭動的話,我們絕對會掉下去。
 
看了看深不見底的下方,再看了看對面的大樓樓頂,再回頭看看離我們越來越近的患者,在這種環境及危險的逼迫下,我為了要能成功跳出去,硬是讓自己的心情鎮定下來,否則要跳過去又是一大難關。
深吸吐口氣,我下定了決心。但就在這時,對面大樓樓頂處突然多出了個黑影,而且影子還高大無比…不對,那個樣子,應該不是人,是物體?
 
只見那如長方形的物體快速地朝向我這來,然後那長方形的物體就沒來由地往我腳邊倒下,而在倒下的那瞬間,我看到了物體後是一個高大男子的身影。
放下來的物體是長又厚的板子,搭下來就像橋一樣的方便過去,我毫不猶豫地就踏上板子,在確認它堅固的時刻,我立即大步跨過,對方沒有要幫我接過兒子的意思,只是輔助了我下矮牆。
 
男子在我下了矮牆後,又立刻將長型板給抽拉回來,讓對向的患者在我剛剛的位子撲了個空。
 
 
「真的萬分的感謝你。」
我低頭親著兒子的額頭,內心相當激動地對他道謝。
 
「沒有其他人了嗎?」
男子將長板立回自己的身旁,對著那些患者的方向看著問。
聽見他這麼問,我的內心又是一陣驚訝,「你…知道會有人要過來嗎?」
他點了點頭,「我的學生們在四個小時前打電話來跟我求救,我一個小時前就在這等了,但…只有等到妳。」在說話的同時,我從他身上那平靜的氣息感受到一點難過,但我想他是還在對那些學生抱持著希望。
 
 
雖然我不曉得學生們怎麼樣了,但很希望他們只是為了要躲開患者的攻擊,所以稍微繞了路,拖延道時間…
 
 
 
這個夜晚,很漫長。
 
 
 
 
 
 
 
 
 
 
 
 
 
 
 
 
 
《待續》
 
 
 

 

arrow
arrow

    jsl1323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