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瞪著桌子另一端正在講電話的人,我還是極度難消心頭之恨。
應該說,全都是因為他的存在,我才會無法平復自己的心情。

自離開學長已經過了兩個小時多去了…真不知道學長現在情況怎麼樣?那裡人這麼多,就算他身手再怎麼好,也很難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意外…呸呸呸!
不可以,里維會沒事的,我要相信他才對。


「嗯…就這樣吧。」
迅速收起手機,劍慶抬眼看了看我,「妳的學長相當安全,聽說後來有人來幫他了。」
「所以?」
為何我要從他的嘴裡知道里維的消息?為何他還敢用這個立場說出這種話?
現在不管他說什麼、任何一點小舉動都可以讓我相當的火大。

他歪了歪頭,對我的態度相當無法理解,卻又沒有對此做出回應。
「我知道妳現在很火大,但等到事情都進行得差不多了,我們就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你知道我很不爽還跟我講這個幹嘛?!」
「因為我非常想讓妳先知道。」
「不必!」
氣到一個不行,我直接雙手拍桌起身大吼,「我現在只想要你立刻滾開!」

空間大的缺點就是回音也很大,原本側身站守在四個角的隨扈紛紛動了動身子,劍慶伸手示意要他們停止動作。
就在這麼微妙的短暫安靜中傳來了敲門聲,我先是看向那正巧被拉開的門,門外走進來一抹相當熟悉的身影。
我很驚訝卻也很不意外。

「讓兩位久等了,麻煩拉爾小姐跟我走一趟。」
女人不疾不徐,美麗的臉神上正揚著她那一慣的笑容,自信美之所以迷人,看她就能明白。
我的怒氣驟然消逝許多,在這種詭異的場面下,我覺得可以見到其他熟悉的臉孔還是比較安心,就算芙莉妲是阿卡曼當家的人。

跟著芙莉妲的背影,走在走廊上時變成只有我跟她,但她沒有說話,我也就不開口;反正現在要去見的人,是遲早的,只是沒料到會被用這種方式到這裡。

「對老爺說什麼都沒關係,不要講得太超過,妳就絕對可以安全的踏出這裡的。」
稍稍轉過側臉,女人打破了安靜的氣氛說。
我回看著她,「里維學長的事也可以?」
「當然。」
肯定的回應,我們並沒有再走多遠,很快就停下在一道半邊門掩著的門口。

看到這個半掩著的門,我這才突然緊張了;儘管做了再多的心理準備,但時間一到,心情就會很奇妙的轉變。
很多時候都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里維應該是他最想聽到的部分。」在踏入門內前,芙莉妲在我耳邊輕聲補了這句話後,就推開門讓我踏了進去。

從被"請"到這作客時,我就也一直在疑惑,這棟似乎不是阿卡曼本家的大宅院,因為就我所看到的格局沒有那麼誇張,雖然還是很大,但就沒有本家該有的氣派感。
裝潢風格完全就是歐洲中古世紀的樣貌,不管是建築外觀、內裝到家具飾品等,會有種讓人穿越回到很久以前的歐洲世界。
只要你不去注意那些穿著現代的服裝,時間拉長的話,就很有可能會懷疑自己的所在地。

房間內有點偏暗,這是因為光源全來自於掛在牆上與放置在檯子上的油燈火,跟前一個房間差不多,但這裡就很明顯是一間臥房,如果是白天的話應該會相當的舒適美好。

而在大床旁的圓桌前,坐著一位年長者,其實我很訝異,因為這位年長者看起來相當虛弱,旁邊還掛了個點滴架,在他的側邊一直站著一位身著整齊服裝的執事。
這個畫面跟我預估的差了十萬八千里;因為我一直以為,我可能會被帶到一個相當寬敞的空間,面對坐在相當華麗的環境,手上可能還捧著雪茄或紅酒杯這種相當浮誇的場面,如今這樣的畫面,真的是相當親民阿!

痾,等等,對方看起來健康狀況就不是很好,說親民也不太對⋯⋯

但這位年長者,應該就是我要見的人吧?!


「老爺,這位就是佩托拉‧拉爾。」站到我身旁,芙莉妲躬身開口向著那位長者說,「很抱歉,讓您久等了。」
長者輕笑了笑,「沒事,妳留下沒關係…」
他的語氣相當虛弱,很像是剛睡醒沒多久一樣,又像是很久沒有說話一樣的聲音沙啞。
思緒這麼一閃過,我目光旋即飄向可能是他休息的床邊,赫然看見會在加護病房內所見的各種儀器設備,而床邊還有氧氣罩,雖然擺好好的,但我總覺得那只是為了見客人所以故意收放好,搞不好在我進門前,它是一直都擺在床上的。

芙莉妲應聲,側過身子看著我,我回看她一眼,才回向那老人家。
老人家向我招了招手,我緩慢地靠近他到桌邊停下,看著他,等他說話,內心還不由得持續緊張。

「妳知道,我是誰嗎?」
這種問話若是出現在學長身上,我會覺得莫名其妙;但由老人家問出,我卻覺得心情很平靜,也在這時才發現,他真的是"老爺",而非里維學長的父親那種等級的老爺稱呼。
所以…這位老者,一直都是阿卡曼的當家嗎?
他不太可能會是學長的…父親吧?!應該是爺爺或祖父?

「阿卡曼…老爺?」
我不是很確定的回應。
老者緩緩點了點頭,伸手想要去拿放在他面前的相框,身旁執事很自動地替他從桌面上拿起並交到他那滿是皺紋的手中,老者抓著相框看了又看,眼神中有許多的捨不得。
「里維,是我唯一認同的繼承人,他也可以算是我帶大的孫子…」
說著,他伸手將相框舉向我,我沒有持疑地接下,只是很不確定地低頭去看。

相框中的照片裡,存在著三個人的身影,一男一女一小孩。
但很明顯地,照片中的小男還無疑就是里維學長,所以一男一女的,肯定是他的父母親。
「學長的父母親一直都不在他的身邊嗎?」
小男孩的年齡大約只有六、七歲左右,假若是老人家帶大的,這照片大概就是這家人最後一次聚在一起的時間了吧?

老人家深深嘆了口氣,「都過世了。」
「…」這部分我真的沒有思考與接觸過!
以往這種家庭的雙親,不會出現在一般場合真的一點也不奇怪!而且又是阿卡曼這麼龐大的集團,所以我一點也沒想過學長的父母親這件事!
應該說,當初我就一直以為這位老爺會是他的父親來擔當的角色,如今一見還真是完全顛覆了我的以為!

而且,為什麼這個世道可以當作完全沒有過這兩個人一樣的繼續運行?
連所謂在跟人聊天的時候可能會提及"已故"或"過世"這種詞,也完完全全沒有出現過在我的認知中!
真的不誇張,我真的震撼,只因為知道原來里維學長的雙親是真的存在過,在這個世界上;照片是最好的證明。

「幾年前…主張將里維趕出阿卡曼家的人,正是他的舅叔,外傳因爭奪家產導致如此醜聞;事實上確實如此,不過外界不太清楚的是,這麼做是為了要讓里維充分的發揮天賦與所學,再這樣沒有後路的情況下,我很想見證他會如何成長…」
「所以,當年您也認同這個做法?」
跟我先前估計的雷同,只是沒想到不像我認為的那麼黑暗。

老者點了點頭,「或許其它分家是真的不打算讓里維回來,而且他們也肯定背著我做了不少骯髒的事情;但,妳也曾經在這種環境下生活過,肯定知道,爾虞我詐完全是人之常情吧?」
人之常情?這點我並不是那麼認同,但現在在我眼前的,可是阿卡曼集團的當家!我應該要…婉轉一些才行。
「我…不置可否,每個人看事情的角度大不相同,會變成爾虞我詐的想法,只是說明了你的人生已經完全被這環境給牽制…」阿阿,突然發覺自己差點就要鬆懈了,「我不喜歡說大話,只是說說自己的想法,若今天是聊聊天而不下任何定論的話,我可以不負責的說非常多;但若您會拿我今天這番話來評論我這個人,那我還是先別說太多好了。」
等等,這麼說話是不是也不太對阿!?
可是、可是,面對這麼一號人物,我好想先寫份稿子再來回應阿阿阿!!

輕笑了聲,長者彷彿有些意外,「妳不需要緊張,這不是面試,可我必須要跟妳說,在我有生之年,如果里維沒有靠自己的能力回到阿卡曼家,我就不會再見到他了。」
再度切重點,這老人家還真不愧是長者阿!
「為什麼?」那見我又是為了什麼?如果這一切都不是測試的話。

收回幾分笑意,他嘆了口氣,「當初我同意家族的人這麼做,理所當然沒有直接理由讓他直接回本家,這也就是我這麼想見妳的原因之一。」
「是…為了可以從我這得知學長其餘的生活嗎?」
「沒錯呢…」
一點也不避諱,也不會因我這麼反問而腦羞,老者點了點頭有些感嘆,「妳可是除了伊莎貝爾外,他唯一會信任的女人呢,我也很意外他選擇了沒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妳。」

「會不會,正是她沒有以往的家世背景了,所以少爺才會選擇她呢?」
芙莉妲加入的時間點真是太完美,完全拯救不知道該怎麼回話的我!
「來說說,里維他⋯最近在幹什麼?」
仰頭往椅背後躺去,老者彷彿點了首歌曲就要準備入睡一樣的面容輕鬆,不知道的話,真的會以為他要準備休息了呢。

都還沒開始聽就要睡了?我這樣想著的同時,老爺身旁的執事不知何時已經拉了張椅子到我的身後,並站回到我的面前示意要我坐下。
「學長⋯⋯他⋯」不久前來接我結果被外面的人渣繞人來圍毆⋯⋯這種話,我應該不是現在說吧?
又回頭看了看芙莉妲,見到她那自信滿滿的笑容後,我為什麼又覺得這種事情可以說了呢!?不,不對,還是說說別的吧!

「學長,他似乎因為我的關係,扯上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呢⋯⋯」
到底,該從哪裡說起比較好呢?
芙莉妲肯定也說過很多了吧?

嗯⋯從他最近在忙校慶的事情開始說好了。


×


視線從手錶上的時針與分針離開,他深深吸了口氣,轉眼從窗戶內往外望去,那是一棟佔地對他來說不是很廣,卻相當熟悉的地方。

因為時間已晚,基本上是正常人都要入睡的時間了,所以顯得這棟大宅邸看起來格外陰沈,就如同裡面的主人一樣,陰沈地讓人覺得難以相處。

「怎麼?要陪你進去嗎?」
同坐在後座旁的君達,探頭過來看著窗外問,「太久沒回來,都陌生了?」
「里維,我們在這等你吧?」
坐在駕駛座的艾魯多轉過側身問。

「恩,等我消息。」
沒有回應君達的問題,里維說罷就打開車門站了出去。
儘管不是阿卡曼的大宅邸,好歹裡面住著的可是現任大財團當家,只要他還沒退休或斷氣,就永遠會有人想傷害他。

相信現在站在門裡邊盯著他瞧的警衛,就是這麼想的。
而且還不認得他?肯定相當菜。

他停下腳步在高大的鐵柵欄門前,對著正在打量他的警衛回看,「不用打量了,叫芙莉妲出來。」
「抱歉先生,沒有授權是無法通行的。」警衛很嚴肅地應和,姿勢站的相當挺,果然菜鳥還是比較認份與認真啊。
可,在這種時候也真讓他覺得麻煩;轉眼看看一旁牆上的臉部辨識機,他不認為被趕出家族的人資料還留著。
里維掏出錢包內的證件,穿過鐵欄舉到警衛面前,「看清楚,然後打電話到主臥室,否則保證你明天就不用來這上班了。」

警衛雖然一臉嚴肅,沒有被威脅到卻還是認真地看了看他眼前那張證件,然後他的神情很快就有些微的轉變。
不過不是驚訝或驚嚇,只是很意外的感覺回看著對方,接著默默地轉身走進了警衛室裡。

裡邊很快就傳來了與人對話的聲音,依照警衛室的生態來說,裡面至少還會有四到五個人,如果沒有變的話⋯⋯
沒等太久,從警衛室裡衝出幾抹人影。
「啊,真的是⋯里維少爺!!」
恩,還是有老的在嘛?

柵欄門很快就被打開,帶頭出來的警衛幾乎九十度鞠躬雙手奉上里維的證件,「請原諒我們這無知的後輩!他來這時間很短,請少爺大人有大量!!」
一點遲疑也沒有就將證件回收好,里維看了看集體道歉的身影,「沒事了,這次不得已,我有必須要找的人。」
「啊⋯是,您是要找芙莉妲小姐嗎?」
「恩,她帶著了我的人。」
「報告!芙莉妲小姐立即就到!」
一名警衛來到里維的左前方立正報告著,這些畫面看在菜鳥警衛眼裡是相當新鮮。

「是嗎?謝謝。」
「⋯⋯」當現場所有人接收到他這句話時,很有默契地一齊出現了驚訝的神情,但卻沒有維持太久。
一部轎車很快就來到並停了下來,警衛們轉而去對著車子,並迎接準備要下來的人。

「等你很久了呢!」
「佩托拉呢?」
完全不理會對方給的熱情,里維雙手放在褲管口袋內,內心正淌出不悅。

下車來的芙莉妲卻依舊笑容滿面,「上車吧,我帶你去接她。」
「有事嗎?這可是老頭子的宅邸。」
「呀,你都自己想辦法進來了耶?不會連門都不踏進去吧?難不成你真以為我會帶著佩托拉出來還給你嗎?」
「⋯⋯」
他有這麼一瞬間傻了,腦袋似乎在這時候才清醒過來;再踏進這裡之前,他想得全都是⋯佩托拉?⋯⋯雖然只是估計她有可能會被帶來這,但真沒想到,真的在啊。

「所以,這件事妳也有參與?」
跟著坐進車內,他冷冷地問,開始覺得佩托拉遇到這一切事情,全是自己太過大意造成的。
他怎麼可以疏忽了阿卡曼家的伎倆呢?

察覺到許些的不對勁,芙莉妲低眼往對方的方向看了看,臉上笑容並沒有退縮。
「你是說佩托拉被劍慶帶來的事?」
「關於這個人的出現,還有他是不是也在宅邸裡?」
「恩~這個嘛~」
「最好不要讓我看見他,否則我不會客氣的。」
阻斷對方試圖要回答的時刻,里維內心已是滿滿的怒火。

現在身處敵人陣營,為了佩托拉他不能太衝動,也還是先理智以對,就怕一個不妥他們拿佩托拉來威脅就麻煩了。
佩托拉,已經因為他的疏忽大意,被強行帶走,而且帶走她的還是先前如此傷害過她的人渣啊⋯⋯

為什麼⋯⋯他會讓這些事情這樣發生?
明明,只要他不把她放在自己身邊,就可以避免這所有的一切吧?

望著窗外的夜景,高聳的樹林間看不到個縫隙,就猶如他讓佩托拉變成現在的窘境般,他讓她⋯看不見出路。


轎車停下在宅邸的正門口處,他跟隨芙莉妲的腳步,踏入了有些久沒踏入過的空間;不知為何,他可以嗅得出來宅邸裡的氣味跟以前不太一樣。
這種充斥在空氣間的不討喜味道,有點像是消毒水⋯也有些像走在醫院裡的氣味,雖然沒那麼強烈,但他目前還不想探討原因。

在走過幾處彎後,他有些疑惑,因為前頭的人並不是將他帶去主臥室,反而是朝客房前進。
「這個時間老爺已經休息了,所以只好帶你去客房找人了。」
「妳最好跟我保證她人完好如初。」
「呵呵,當然沒有問題。」
停下腳步,芙莉妲對守在房門口的保鑣點了點頭,隨後上前敲門。

門內沒有任何聲音或聲響,「佩托拉,我們要開門了。」芙莉妲說完後就直接開門,但她沒有踏進去,只是側過身子讓後面的人可以通過。
里維看了看她,沒有移動腳步。
「請放心,佩托拉真的在裡面。」
微彎腰,她笑著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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