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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暗的色彩,一直都是他們所熟悉的境地。天空邊的美麗,只不過是安慰人心的假象,殘酷才是那顏色的真面目。


 抽起不必要的情緒,英眸那般銳利且充滿明亮。
 「現在情況怎麼樣?」趙雲揮下手中長槍,轉頭問著鄧芝。他們在今早會合,但撤退速度卻沒有很大的進展。


 「不怎麼樣,曹真精銳速度快,咱若不趕緊撤,只會全滅。」原本還瞪著遠方的鄧芝,回過頭來應聲。
 「我說的是丞相那兒。」側過身,他坐下在帳內唯一的椅子上。
 「喔,目前還未有消息。」
 
 晃眼而過,他現下只想短暫的歇息會。目前的戰況,讓他莫名想起了二十幾年前…在新野,( 西元 202 年,曹操派夏侯惇攻打新野 )先主、關兄、張兄還有他,當時只有他們四人…只有四人,還得以打退名將夏侯惇。

 雖然當時先主連戰連敗,可他們都沒有任何怨言。接著,就是赤壁戰了,那時…是丞相第一次同他們參戰,第一次就火燒新野;可曹操大軍壓迫,沒有別的辦法了。那年他在城內堅守到最後一刻,所有跟隨先主的百姓,都是由他斷後保護。是阿,這次的情況,就好像那年…曹軍壓迫,而他在最後,在曹軍之前擋著。

 
 這就是所謂的歷史重演麼?


 「退。」
 「趙兄,你這不是廢話麼?」鄧芝無奈回應道,卻又突然發覺趙雲的神色,很不對勁。
 
 嘴角牽起,他抬首望向在場的眾人,「傳令,所有人跟隨鄧副將退軍!若曹真追趕上來,由我斷後。」

 
 他不接受任何人的反駁,也不對鄧芝的話語及脾氣感到什麼。他的性命不該安安穩穩、平平靜靜地度過,他是生在亂世、活在沙場上的男人,比起已逝世的人們,他現在所做的,是應該。
 還有,還有他對故友的承諾…若在最後面,或許就能第一個見到她的身影重回。是阿…她還沒回來呢…所以,他要看到她,才得以安心。不管多久,不管多遲。
 

 突然間,他憶起福淳對他說過的字句:『是不是趙將軍…才是需要星彩小姐的那人呢?』

 是嗎?…是吧!呵,福淳阿,真有你的。




 





 草叢被踐踏,敵威的氣勢散發著,讓他們遲遲絲毫沒有所動。
 星彩與福淳步行領著隊伍,小心翼翼地跟隨在曹真軍的大軍不遠處;雖然很是危險,可現在沒有別條路可行,而且這樣也才能與對上的蜀軍進行夾擊。


 深遂的麗眸不斷環顧著四周的危險,也不時注意著曹軍的動向。如果她沒記錯,或許他們下山之時,還繞過到沈嶺去;因為前次她到長安的路徑,是有經過沈嶺。
 
 突然,曹軍行進速度緩了下來,一時之間,星彩也趕緊下手勢好讓後面的兄弟都得以停腳,也讓他們的行蹤不要意外暴露。

 「曹軍為何突然停了?」
 來到兩人之間,大維輕聲而問。
 
 「先回去,別亂動。」福淳沒有轉頭地回應大維。因為一陣不安突襲在他心中,除非是已經見到蜀軍,要不然就是他們的行蹤被發現了…
 同樣也不敢掉以輕心的星彩,沒有作聲地觀看遠方卻可見曹軍動向的情勢,乍然,心驚。

 「傳令,全軍戒備。」「是。」
 「小姐?」福淳一時不解。

 「福淳哥,我認為…」星彩很不想講出自己的猜測,但…不說又會不安,「我猜他們不是發蜀軍…」邊說邊握緊煌天,「而是發現我們。」

 福淳也是安下不安地看住星彩,「就算我們被發現,曹軍定也不會多發兵力來討我們…就這一點看下去,我們還有勝算…」
 「雖然這樣問可能會讓您不開心…但…」點了點臉頰,星彩不太確切地再將目光注意前方,「就算勝了,接下來呢?」
 「……」好問題。


 眾人齊一注意著前方曹軍的動作,沒有一個人敢鬆懈,但就在此時,曹軍有了動作 -- 繼續前進。

 柳眉很快表現著她的疑惑,轉眼看向福淳,想得到確認,可餘光卻直見有箭雨向他們而來!


 「小心!!」還來不及的警告,卻隨著箭矢落下。福淳下意識就轉身拉著星彩壓身閃躲,可敵方就好像計算過,讓他們的閃躲出現嚴重的失誤。

 兩支箭矢落下在她眼前,聽見一陣悶哼,福淳的雙肩紛紛濺出溫熱的鮮血。星彩吃驚,趕緊揮起煌天撥開之後飛來的箭矢,也趕緊對著兄弟們喊著後退。
 箭雨並沒有來很多波,但也一瞬間削掉了他們上百人。
 「大家小心啊!!」福淳忍著肩痛,對著眾人喊道。
 星彩擔心地扶著他,也分神地觀望周圍大家的情況,「福淳哥,你還好麼?」
 「現在這個不是問題,趕快要大夥小心…」
 
 「小姐!發現曹軍!」一士兵早已舉好弓箭對著那頭喊道。
 趕緊轉眼看清那方,方才箭雨飛出的方向也是在那…這麼說曹軍會從那邊攻來?

 
 「整隊!整隊!」「小姐快上馬!」大維從旁將馬兒牽來。
 連道謝的機會也還不及說,星彩躍上馬背,還沒坐穩就見前方衝出曹軍!喊殺聲剎那再次響亮整片森林。

 拍馬就引軍廝殺,她的憤怒也在一時之間全然托出;相信曹軍應該不會用多少人來抵殺他們,對…一切就像她與福淳的猜測,曹軍定不會用多少兵力來對付他們。可,箭雨出現的那一瞬間,又殺死了他們多少的人?

 「唏喑 - 錚!!」

 意外出現的壓力、與她順勢抵擋的動作,同時打斷了她的思緒。轉頭望去,卻發覺眼前人,應該是帶頭的將領。


 一頭亂亂的短髮,粗礦卻又帶著霸氣的面容,男子皺了皺眉頭,「女人?!」說罷就抵開僵勢。
 星彩對這般際遇不陌生,也還期待對方會怎麼下話,不過男子的面貌,她不曉得、也毫無所聞。曹真的部將,她今天可是第一次遇見呢。

 男子先是默默地觀察了她一會,「汝為何人?報上名來!」說罷將戟揮下。
 雖然對這般際遇不陌生,但她得承認,對這樣的問話、卻是驚訝,因為很少有敵人表現得這麼『溫和』的。
 「張星彩。」不曉得為什麼,她只講得出這三個字。
 
 男子的眉宇間開始透露出疑問,「給妳一次逃跑的機會,我不喜歡對付女人。」穩了穩還在亂動的馬兒,男子的目光沒有理會周圍還在紛亂的戰況。

 而星彩一時間也忘記現下的情況,彷彿這時間裡,只有她與這男子的對峙。
 對於那般字句,她沉默,接著搖了搖頭,「小女為蜀漢之將,豈能臨陣走危!」
 
 「…是麼?」面對這樣的回答,男子也遲疑了,摸了摸沒有長滿他下巴的鬍子,大大地嘆了口氣,「吾乃魏將郝昭之子,郝凱。如有得罪,還請見諒 -!」
 話落就揮戟直攻向星彩。

 迎接對方的攻勢,她沒有猶豫,而對方的動作,卻讓她多了幾分新鮮。
 壓身甩槍躲過一招,星彩趕緊翻身下馬再迎上前;只見郝凱也跳下馬與她對戰。揮槍旋身,抵擋過另外兩方的突擊,才站穩腳步,又接連下腰迴跳地閃躲郝凱連續揮擊。


 一連串的交手之中,本以為雙方會有所紕漏,但事實卻打破他們的臆測,不但沒有累感,反而還有股快感。
 星彩順勢揮槍壓下郝凱的戟,兩方架式剎那僵著。喘息聲是現下唯一的警惕,周圍的嘶吼聲依舊,但無法影響他們。

 「沒想到蜀漢竟然會有姑娘這般人物呢?」郝凱兇銳的眼神,透露出一股欽佩,「可為何要這般犧牲?妳是女孩子阿。」
 「能得到大人這樣稱讚,星彩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可敵人就是敵人,沒有男女之分的。」話末力道再施壓,似乎是想牽制對方的架式,也或許是要他別那麼多話?

 嗤哼一聲,郝凱揮戟就再向星彩攻去;武術之人唯一的溝通,就是接招。


 一直在星彩附近的福淳,刺殺眼前的敵人之後,目光落回還繼續與郝凱交手的星彩身上。雙肩的箭傷還在點點蔓延,可是只要不去注意,真正的痛、實也不會那麼地痛。
 看著星彩與那男子過招不分上下,正想上前去助星彩,可旁邊一士兵的出現惹得他分神。緊繃之餘,差點以為是敵人。
 「福護衛,青哥回來啦!」
 而他這麼分神,沒全然注意到士兵臉神緊繃的慌張樣,「青哥?那有消息麼?他人在哪?」話落又對上朝他揮矛而來的敵人,但不下五招,兩名曹兵紛紛倒地。不過他真的要說,曹軍精銳真是可怖,若面對一般軍隊,他可一招殺一人,但遇上曹魏精銳就較有難度。
 
 一人跌跌撞撞地就往他身上倒去,驚訝之刻,沒能馬上知曉發生何事。
 「喂,青哥,怎麼啦?」抓著青哥一邊手臂,福淳趕緊問道。
 而倒在福淳身上的青哥,緩緩舉起顫抖的血手,沒力的想抓緊力道在福淳的肩,可卻沒有成功地手滑落下來。

 「喂!青哥,發生什麼事情啊?」眼看情況不太對勁,福淳試圖用力將青哥推離開自己身上,也就在此時,赫然驚覺到為何青哥會這麼地無力。

 青哥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流遍鮮血,右眼還被劃了道刀傷睜不開,而他的身上身下,刀傷也不少。
 「前…前路,曹軍…有、曹軍擋著,唔-…咳咳…」
 「…青哥…」果然。他們探得到蜀軍的路,難道曹軍就探不到麼?

 「小心!!」

 一陣吶喊,再度讓他展身手回至敵人之間。雖然心情與方才前幾秒鐘沒差多少,可卻又多了一道憂煩。

 

 「哈-!」旋身就往對方腰間刺去,星彩見落空趕緊抽回槍身,甩回槍尾再次擋下郝凱的攻擊。
 「真不敢相信姑娘有如此體力呢?」郝凱沒有揮開僵勢,反而緩下呼吸而說。
 
 星彩揪起柳眉,暗付接下來該如何?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就大體而言,他們實在處於弱勢阿。
 「大人,咱們再這樣拖下去只是浪費時間,何不商量商量?」
 「…哼?商量?」郝凱笑了笑,並且環顧了四周圍,「妳認為你們有什麼好處可以讓我答應妳?」就一群小兵力的首領來說,這女的還真不知天高地厚。

 雖然有些後悔,可話已經說出,而且若不再想什麼辦法,恐怕他們所有人都會葬身在此。首先收回武器,星彩道:「曹魏精銳如此堅強,小女今天總算開了眼見,想必曹真要您大人來讓我們全都消失吧?」

 「嘖,還以為妳女人家要說什麼大話呢。對,我就是要來湮滅你們這群疑兵!」
 「如果我們之中,有可對你們有利的人呢?那你們是不是可以放走其他人?」
 「哦?這倒要看看那人值多少斤兩?」將武器扛在肩頭,郝凱一付無所謂的模樣。

 事到如今,她只得把自己給賣了…若是詐降是說得以提供他們丞相計畫,她想他們也不會接納;而且也不能保證曹軍會放走他們這還未倒下的蜀軍。畢竟他們是精銳,要這群比不上他們的降軍做什麼?再言,現在戰況還沒分清,蜀漢此次早已表明態度,投降也只會被當作詐降罷了。

 「聽聞過燕人張飛大名沒有?」
 「哦,不就是與劉備和關羽結義的另一位,張飛翼德麼?」擰了擰脖子,郝凱說:「怎麼?難道妳要跟我說,妳是他的女兒嘛?」
 「假若我是呢?」「……」
 
 瞇了瞇雙眸,郝凱再次打量起眼前的女人。七年前劉備率大軍南下攻吳,這件事情鬧得所有群勢都曉得,而原因就只是因為關羽與張飛相繼被殺,在明在暗,都看似是吳侯的詭計。還有一點,張飛過門的妻子,正是夏侯家的其一代女子,所以若是張飛的女兒到他們那兒,或許還能有不錯的待遇?

 「妳說妳是張飛的女兒,那妳可見過妳母親麼?」
 夏侯家一直在他們那佔有很重要的位子,不管是朝政,亦或軍中。

 星彩有些不懂他這番問話,是在問什麼的?

 「你認得我母親麼?」真是…有些不對頭的話題阿。
 「……」
 聽到這般回應,郝凱一時之間也無語,所以他說他最討厭應付女人了嘛!
 趕緊清了清喉嚨,他舉起手勢,一陣陣傳令聲吼立即掩蓋過早已沒剩多少的嘶吼聲。

 而星彩也沒多愣,也趕緊下令要兄弟們停手,雖然他們的人數剩得實在不多。一時之間,她也不敢去數清現下的人數,只好找尋福淳的身影。
 福淳並無意外,趕緊來到她的身旁。

 無意的點了點頭,郝凱一手支著武器,「我帶的一百人,只剩下不到二十,看來你們也還蠻頑強的麼。」,看了看沒有回應的星彩,郝凱繼續說下去,「我相信大家都累了,殺一人抵過百人,就我跟妳交手吧,再這樣下去,對我來說好像沒好處。」
 「…所以,致死方休?」握緊煌天,她現在反而後悔為何沒有好好用計讓他放走其他蜀軍。
 
 「你一個大男人要打一個女人?算什麼英雄好漢?」無法接受這商議,福淳挺身擋在星彩之前。有沒有搞錯?這年輕人到底想怎樣?星彩與他交手那麼久,難道他想用剩下的體力來成為主要對付的招勢嗎?
 「福淳哥…」
 「哼,你不錯!肯站出來,不過-…你都傷成這樣了,要怎麼跟我鬥?」聳了聳肩,郝凱繼續道,「今天不是你們全死,就是我亡!」說罷就揮戟朝向福淳而衝去。

 星彩見狀立即閃身上前推開福淳,「錚-!!」兵器沉重的聲響,再為彼此的武器添上一道新痕。

 「若大人這般堅決,那休怪小女得罪了!」「鏘!」
 「哦?我倒要看看妳還能有多少能耐!」
 不外乎的,郝凱以全力就朝向星彩攻擊。


 福淳有些無奈,但更多焦慮。一個女人的力氣怎麼勝得過男人?這分明就是要星彩至於死地,他得趕緊想想辦法。眼看蜀軍就在前方不遠,眼看主子就能要與小姐見面…他說什麼也不能讓星彩有事。
 可,要若他就這樣衝上去,只怕那方剩下的曹軍也會接湧而上,好不容易兩方都停下來了,他要冒這個險麼?


 一邊尋思接下去該如何、一邊想著他到底想做什麼?另一面又接連閃躲及抵擋攻擊的星彩,一陣不安襲上心頭,要是再這樣下去,那輸的將會是她。思及此,突然腰間一股重量拖著她,整身上下彷彿被拉制住。
 思緒被分神給打斷,深遂的雙眸,清楚看見了對方的身影突然靠得近,而她的雙手有東西滑了出去。

 「唬 -…」

 一陣物體霄尖的飛劃聲響閃亮著現下,煌天斜插入在草地上,落下之前還差點刺中蜀軍。

 福淳的驚訝,並不在話下。星彩的震撼,才是那影響整體蜀軍的重點。
 完全愣在那兒的她,只能睜著那雙充滿不敢置信的神情,彷彿是盯著郝凱、卻又好像不是。這時間的失敗,她正在用最快的速度來緩和內心的情緒;畢竟現在沒有任何人可以讓她,她不再是以前的小女孩了…要跟男人一樣在戰場上,也是她對自己的承諾。

 沒有收回戟的打算,郝凱不屑地勾起嘴角。
 「女人就該好好的看家,出來跟男人上戰場做什麼?你們有這種將領,看來蜀漢真是人才毋庸。」下巴抬起,他的語氣只有挑釁,「好了…任性的女人,再給妳最後的機會,妳要跟我走呢?還是要為了這群沒用的東西犧牲?選一個吧!」

 「…若我跟你走,你會放了他們麼?」
 淡蹙的柳眉,正述說著她的難捨,與失落。可最主要的,就是別再牽扯無辜的自家人…他們願意隨她盲目地上山,願意隨她面對這場沒有勝算的仗,願意奉獻生命與她面對現在的敵人;她怎麼還能夠再讓他們受苦下去?

 「小姐!請您別答應啊!面對這種小人,您怎麼可以下氣呢?!」實在看不過去的大維,管不了自己身上的傷有多痛,樣子有多狼狽,還是上前不悅地喊道。
 郝凱緩緩轉回頭看了看在他身後的部屬,示意要他們別出聲,「我們不跟你們打口水戰,事實是怎麼樣子,你這小夥子會沒看見麼?」
 「你說什麼?!」「大維…」福淳轉身攔住怒氣沖頭的大維,他們現在的處境還沒安全,顧大體,他們得忍一忍。

 「方言我並沒有把她看成女人,既然她想以男兒身在此,就得接受男人之間的決鬥!要嘛,她早就棄你們餘不顧逃走啦。」
 目光回歸至在蜀軍之前的身影,郝凱在內心的欽佩被略顯而出,不過他還是得給上頭一個交差。
 「女人,降或不降?」
 已被打上許多刮痕的戟鋒,正閃著等待她回應。


 
 「若你不放他們走,那我降或不降,何有差別?」

緩緩地抽出一直繫在腰間,束縛她的長劍,要若不是那一瞬間感到疲累,她還真的要忘記這把長劍的存在。

過去有想過此時此刻面臨無處可走的局面,但、現實來得太快,她還沒見到趙大哥…還沒回去見現在長大的憶湘,還沒看見諸葛先生的勝利。她想的事情,全都還沒實現……
 

 「星彩…」
 福淳淡聲,身負的傷依舊在刺激著他。自他跟隨主子以來,他也同主子看著星彩長大的…如今這般場面,幾十年前的他們、怎會料想得到?
 一而再、再而三,他們總是為她心疼,在這種亂世,群雄稱霸,以血腥開拓的黎明,為何要她姑娘挺身而出?她明明可以好好地在家鄉,等待他們凱旋的消息,可以好好地在家鄉,不用面對斬殺無辜的人群那種壓力…
 看在眼前,她現在卻挺身站在他們之前,站在敵人面前,只為了同伴。
 不曉得世界大疆土上,是不是也有像星彩這樣的女孩?


 看著她再次擺出架勢,郝凱一時間真是瞪大了雙眼。這女人是有病麼?男人與女人的差別,在於女人可以自私地為逃命而苟且偷生,換作是男人,他老早就將這一小兵力給全滅了!
 他給她機會,她卻不要?真是太傻了!蜀漢的人都瘋了麼?
 「嗤…妳真想跟自己過不去麼?」

 「我倒想看看自己的極限在哪!」要死,也是死在戰場上;趙大哥…我終於能完全理解您的心情了。
 揮劍而衝,她開始再次追尋記憶中的武式,那些他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所教的招式。還有為劍式所配合的武步,雖然老是被他說亂,可她卻認為、那些都是他辛苦的傳授;為的,就是要讓她有今天!

 「嗯?!」
 驚險閃過一劍又一劍的攻擊,郝凱赫然發覺他毫無可以攻擊的機會,而且換下那把看似價值不斐的長鎗,她的移動速度更快了。怎麼可能?她的體力應該要極限了阿。
 下腰又蹲身,他繼續閃躲她接連而來的攻擊。
 

 「福淳大哥,雖然我看不懂劍法,可…小姐的武術,似乎很厲害?」
 原本以為小姐最擅長的是長鎗,但沒想到小姐拿劍還更威風?不然為何到現在他都只看見那小人在閃躲?

 一聽見這般訴說,福淳馬上轉頭想告訴他不是那樣的;可…頓了頓,他卻馬上將想法換了。
 「但是在趙將軍眼裡,小姐的劍法是不被予許的。」
 恩…這麼說應該過得去吧?

 「噫?什麼?!趙、趙大將軍的水準,還真是高得不得了啊!」
 大維瞪大雙眼,驚訝的大喊,「哎呀,也是啦…趙大將軍的身手,可不是咱們能比的麼!」說罷自個兒在那乾笑。
 福淳則以苦笑回應。大家都不曉得,其實星彩的劍法很亂……也罷,說破了可就不好了。
 回頭想想,反而小姐這亂亂的劍法,可是一次都沒輸過哪,雖然小姐遇見的劍客,都不是以習武為主的就是了…


 「吭噾-…鏘!!唬 --錚!」

 一陣又一響的兵器交打聲,不斷地影響眾人的心情。
 
 而面對星彩一招又一劃的招式,郝凱越接越是感到怪異;為何他總是抓不出她的破綻?他從小習武,最先練熟的,便是眾多前輩所教的劍術。有好幾次她揮出來的劍法他都看破,可就是無法抓出弱點來一擊使她致命!怎麼會?

 壓身迴旋踢,拉回身就見那人的雙手正橫豎著戟,拉劍、一個弓步直朝那破綻刺去!
 郝凱吃驚,但卻來不及抵擋,接著只感胸肩處一陣震刺痛!

 「少主!!」「少主,您沒事兒麼?!」

 瞧見領將倒下,曹軍紛紛趕緊上前驚喊。


 而福淳更是趕緊上前來星彩身旁,並且扶助搖搖欲墜的她,福淳暗付,她真是拼了命的與之對招啊。
 大大喘息,彷彿就好像快吸不到空氣…星彩雙手下支著劍,但還是往福淳身上靠去。放鬆一時,全身的肌肉似乎緊繃得酸疼。不行,這時得更加緊繃,不然面對剩下的曹軍,她怎麼還有力氣?
 
 「呼-呼-…妳、妳這娘們…」
 按住血流不止的傷口,郝凱整個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癱軟地倒在那兒喘息。
 星彩等不下他的後話,逕自開口先,「要麼就對我一個人來,福淳哥,帶大夥們離開!」
 「星彩,這是不可能的。」
 「福淳哥!」

 「你們…你們,一個都休想走!給我拿下女人的人頭!」手勢一指,聲勢足,但卻沒見有多少人衝上前去。

 輕推開福淳,星彩遂揮劍上前迎戰。
 「大家還愣在那做什麼?!上啊--!!」管不了負傷,大維終於按耐不住地大吼而起,剩下的百人士兵一齊喊聲響應。
 
  原本還沒前去對付星彩的曹軍,見況紛紛後退再後退,有兩名曹軍還想扶起重傷的郝凱。
 星彩見況立即趕來,頓時嚇得曹軍不顧郝凱,立即逃開。
 「唔-…哈…哈…一群,沒用的廢物…可惡!…」
 忍著傷痛,郝凱試圖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身。


 「身為將領,不就是該先為兄弟們設想麼?」站到了他的面前,長劍定格在那,「為了自己的失敗而牽連無辜,你認為這麼做、能得到多少支持?」
 頓聲顫劍,星彩的怒氣掩藏不住。
 「一位將領沒辦法明白自己的危險,會對整體有多大的影響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指使他人!」
 
 「哼…女人,在險惡的現在,妳、不懂什麼叫做…趁勝追擊麼?」
 「…你這是趁敗追擊吧?」
 「……」…他…真的是最討厭對付女人了!
  冷笑了笑,他今天面對的,是蜀漢的瘋子阿…而且,還是個女人,這消息要是傳了出去…他還能活麼?他爹爹的面子,怎麼掛得住?
 
 「要動手,就俐落點。」


 他聽聞夏侯楙輸給女人,看來這點是真的。





  ﹡





 「咻-…噠噠噠!!」
 

 「注意!箭雨來襲!快!」

 「將軍,後方幾百呎處曹軍逼近呀啊!」幾乎滿臉灰黑的單济策馬來到趙雲旁喊道。
 「恩,我知道了,你快傳令予前軍行進速度加快。」
 低頭思付一會,趙雲回道。

 「爹爹,這波交給我吧?您請快領軍而退…」趙廣回頭看了看遠方能見影子的曹軍弓隊。

 回眼睜望著趙廣,趙雲突然感到難捨。過去與他並肩作戰的前輩們,早就已經被取代了…
 「你可要好好跟著我。」為何此時,他才看清現在?
 「是!」
 
 悄然望天,他沒想到的未來,現在才清晰;是不是有一天,他也會像已逝世的前輩們,托付寄望給後代的他們?
 不管是不是在亂世,總有人在期盼日子的安寧。而他們並不是在過寧靜的日子,他們是該在戰場上奉獻生命的,他們是活在這個年代。他曾經深深期待安寧沒有戰亂的日子,可時間飛快,現在趙廣長這麼大了…而他還在戰場上,廣兒也在,星彩更是獨領一軍在遠方。
 
 為君主,為疆土,為權勢,咱們…殷殷期盼,卻被辜負。無可奈何,這就是他們現今的人生。


 「將軍,此道狹窄,又有叉道得以從咱們前方突襲,小心為上!」
 隨著後軍退著,單济趕來付聲。

 「此環境還是無法逼殺咱們,繞去叉道需費時,曹真並不會做那種舉動。」
 「可若不注意,斜谷只剩棧道可行,過此需費時,難說曹真大軍無法壓制咱們阿。」
 「爹,單济說的有道理,咱們還是得拖延時間,好讓自家軍得以拖困。」
 他們現在退守的山道俠窄,因此行軍速度也被拖延,為保大軍,只得拼命。

 收回追思,趙雲勒馬而停,觀看著四周圍的地形。
 兩面環山壁,且無路可爬,可說是沒什麼能佈兵的陣點;就連要用火攻…恐怕不是能成功,風向也只有一方,且不是很大。
 背景毫無有用之處,這種情況他還是頭一遭碰上。

 同樣也看出周圍地形對他們沒什麼用處的趙廣,驅馬上前。
 「這兒由我領軍抵擋吧,爹,您從-…」
 「傻小子,這兒才是我留著,你帶兵從叉道而去!」
 假若曹真驅兵入叉道,主軍還是會從這迎面而來的,這傻小子在想什麼呢?是當真他上了年紀?

 「爹…」
 說不出口的不捨,在他的眉宇間濃聚;爹的負傷雖已進入佳境,可誰能擔保沒有意外?就算今日他沒事,他也還是很難放心。
 「若真的抵不住,不用管我了…」
 「說你傻,還當真是傻昏了!快去快回!」
 「…爹…」
 
 趙雲不再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垂首、又抬首。
 「你這身武術是誰教的?你可以存活,那我又怎麼可能有失敗?快行動,別浪費時間!」這孩兒,怎麼會擔心成這樣?


 接收到這般斥責,趙廣立即後悔方才的心境。

 「是!趙廣這就出兵!」
 收起趙雲的背影,趙廣勒馬轉向,隨之領一軍而去。哎,他在幹什麼啊?爹爹身手如何,他怎麼會忘了呢?
 爹爹責任也重大,他方才彷彿就是要搶功一般…不、不,爹爹不會這麼想的。天…趙廣阿,你這是在混亂什麼!?
 
 雖然自從他到爹爹身邊,就沒見過任何可疑的醫官,可誰能曉得暗地裡,那些小人的下一步?雖然鄧前輩的暗使正在關注,可之後也沒有任何消息…這要他怎麼安心?
 還有,前輩也很久沒有消息了。本以為鄧前輩已經掌握,可,一直都沒有……嗯?前輩的去向是太白山,這叉道…不知是否得以通至太白山?!

 振奮起精神,趙廣趕緊望向遠方,只願望見讓他深深期盼的影子。
 因為他從很久以前就曉得,前輩、是爹爹的寶貝,也是他的支柱…好,不管有沒有碰上曹軍,他都要找出前輩的下落。

 這場仗,最少也要安保大家的安全。


 前輩,無論如何,您都得跟我回去見爹爹。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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