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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將穿梭在風中的思念,傳達至你的心裡,是不是你就不會忘了我?
望天、望地,望山、望海;只為能望見季節,
盼天、盼地,盼山、盼海;是否能盼得您的身影?
嘩啦啦啦,那娃兒哭著,眼淚止不住地流,卻讓你記住了她;
呵呵笑聲,那女孩兒已經綻放笑顏,開始走進你的生命;
無聲的對峙,那女子開啟了自己的未來,因為你;
揮過青春,那女人堅毅不搖,將自己的所有,完全獻給了你。
你還在等什麼?還在等什麼?
輕輕的喊聲,彷彿在夢境與真實之間來回游走。數道光線聚合成一股溫暖,而那浮現在光線之中的笑魘,讓她全身上下,染上一層、一層又一層的顫抖…因為,她看見了他。
是呀,是他那英俊的容顏陪伴著她;是他的溫柔,令她曉得、閉上眼之前發生的那一切,只是場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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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長劍,則空揮歎息。朝內不正,則賊若蛟虯。壯士潛隱,則風雷未遂。
* 欲興干戈,則朝廷有倚。英雄相遇,則扶持劉邦。斬除曹賊,與君一體!
常山有虎將,智勇匹關張。漢水功勳在,當陽姓字張。兩番扶幼主,一念答先皇。青史書忠烈,應留百世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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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龍,最後卻墜落於地…』
「…-不要!」
「星彩?」
霍地睜開雙眸,熟悉的聲音卻又不是那人的聲音。
星彩柳眉一蹙,一陣暈眩襲進頭內,睜著的雙眼一片模糊,而喚著她名的那人面容足漸清晰,但卻讓她失望。所以…方才的喊聲,是自己聽錯?
趙廣的聲音像找到了焦點,讓她聽個非常清楚,「前輩?您還好嘛?」
「趙大哥呢?」話才說出,左肩立即傳開劇烈撕痛;彷彿有成千上萬的蟲子,正拼命地咬著同個地方,就是想吸食她的血肉。「阿-…阿…」有甚麼東西在撕裂她的左肩…有個什麼!
「前輩,傷口又在疼了嘛?還好麼?」趙廣被這突如其來的哀嚎聲給嚇著。因為過去幾日,前輩都只是像在做噩夢般地掙扎,並沒有像現在這麼痛苦…
「妳等著,我去喚大夫。」說著要起身,卻看見那伸過來捉住他衣袍的星彩。
「廣兒,趙大哥呢?」試圖在痛楚中回想,她卻只想著要見他的身影。
趙廣一臉沉暗,默不作聲。
「怎麼了?趙大哥的病好了麼?廣兒…」從她受傷到現在,又過了多久?若要不是他還沒病好,那現在守在床邊的人,也就不會是趙廣了呀。她昏睡的期間,錯過了什麼嗎?趙大哥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她好想知道、好想知道。
默不作聲的神情,緊繃著另一種情緒,他不可置信,也不想回應。但看著她急切的眼神,看進她眸子中的深邃,壓抑許久的情緒,頃刻之間,驟然吞噬著一切…
沒有誰能曉得,她是怎麼樣想結束自己;沒有人曉得,她是怎麼樣來面對投注多年,卻要一時間面對失去的感情。沒有人曉得,她對所有的一切,是如此地咆嘯,如此的嘶吼。
那隱藏在所有人面前的愛情,即將可得到自由,卻宛如深淵般地將她永遠束縛。她像個即將要被解放自由的匹馬,卻在出口處又被繩索給牢套。她像個在飢荒中,拼命在廢區挖掘到食物,卻被突然出現的強盜給搶走食物的貧困草民。
她又像個一心求死之人,卻在刀下被救活,繼而苟且痛苦地存活,受著她不該受著的罪…她更像是個論及婚嫁,卻在成親前一晚遭到搶匪玷污的娘子…
還有什麼,是她該活下去的理由?還有什麼,是她存在的理由?
還有什麼…是有著他深刻記憶的東西?
黑夜即將會侵蝕每個一沒有他的夜晚,每一個夜晚,都將會讓她心碎。白晝將會剝奪沒有他在的影子,每一日,都將會讓她發狂。
睡意到來之刻,將會沒有他的溫柔;冷冽到來之刻,將不再有他的懷抱。眼淚湧出之時,將不再有他暖烘烘的大手;無力的時候,將不再有他的胸膛。
當兵器出現在妳眼前之時,將不再有他那對立的身影;當妳想躍上馬兒,享受奔馳之時,將不會盼見他駕馭白駿的英姿。
當妳彈著音律不整的琴聲時,將不會再見他的疑惑;當妳胡亂淋著雨時,將不會再有他的擔憂。當妳正挨著餓時,將不會再有他的體貼;當妳想著口渴,將不再有他沖泡的黑糖茶…
當妳獨自一人在林間習武時,將不會再有他找尋的身影…沒有了,沒有人了,全都-…沒有了。
×
徐風拂過,推著那串吊掛在窗台上的竹子,敲響出一陣又一陣的聲樂。
推過吊竹,風兒迎向裡邊,垂成簾的竹簾也被玩過般的互相搖曳,擦響成聲。桌檯上的香炆,芳香精氣充滿著這空間,代替蔓延開的寧靜。
記憶中依舊是熟稔的味道,可,如今這般寧靜的空氣中,還少了些甚麼…
一人身著米白色長袍,定位在窗台邊,背對著站在他身後的人之前。平時被搖曳的羽扇,此時卻靜悄悄地躺在桌面上,與成堆的奏摺齊伍。
「然後…?」
沉啞的嗓音從那人身上傳來,乍聞平靜的語氣中,夾帶明顯的哀戚。
透過竹簾,望著那背影,是滿滿的寂寞,是哀傷的遍野;但…他卻不讓旁人慰問。
平日的威嚴已悄然從她的眼神中退出,現在迴盪在她尖銳雙眸中的,卻是忍痛。關銀屏側過臉,繼續方才的話題。
「後來,銀屏及時趕到,與翡蓮相殺,將她活捉,已押在大牢,等候審問。而星彩左肩負傷,幸得箭矢無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其餘存活弟兄,無人傷亡。」
「唉…」
垂首旋身,諸葛亮的神情,早已佈滿難過。他那深沉的眸子,此刻顛覆而成滿是哀慟;不該流露的情緒,在這時間裡,他不想隱藏,但也隱藏不了。
周圍的人們,一位位消逝,這是不可違反的生命法則;可,當生命還沒到盡頭時,我們所做的、該做的,要如何去證實?又有誰記得他們這些人物?又有誰能永遠記清,他們前人的犧牲?
此行是回來送葬,而非留下。他的預見已成了真,還能說什麼呢?
那預見是幾年前的事情了?…他一直相信有萬夫不當之勇的趙雲,不會死於非命…
向著還待命的關銀屏揮了揮手,諸葛亮剎那感到無力。關銀屏見狀無再多言,向他躬身後,便逕自離去,留下了那沉重的寂靜…
淒淒哀傷,有誰能了?訴說之語,又能挽回乎?在涅貴不緇,曖曖內含光;為何落得非命?
或許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挪動步伐,穿越過竹簾,來到了桌邊,他揚袖而坐。閉上雙眼,彷彿能感受到對面有人存在,再睜雙眸,模糊起一切。
而在模糊之中,似乎又看見了那人的豪爽。
若您還在,就是這樣笑的吧!
諸葛亮自覺知曉,嘴角緩緩勾起孤度,回敬著那人的犧牲…卻不改已立下的誓言。
你我都曉得,一圓先主大夢,是不可等的…如今,你累了,就歇著吧…歇著。放心,接下來的一切,將由我繼續承擔。
您留下的摯愛,也將不會再被推上危險的殺戮中;只要您待在她身旁,看著她便好。
﹡
》張府
一道又一道閃光,不斷在庭院內閃爍,沒有人曉得它的光芒代表著什麼;也沒有人會曉得…這樣的光輝,對持刀的小女孩來說,是麼多地重要…
憶緗坐落在草皮上,正揮舞著心愛的短刀,向那張牽強著笑容的姜維,興奮地訴說它的由來。
而面對憶緗的姜維,則不斷打量著眼前這精靈古怪的小女孩;左想右想,就是無法相信她是星彩的女兒…阿,這小傢伙本來就不是星彩的女兒呀!他在想啥?
難道是因為…從娃兒時,這女孩就待在星彩身旁長大,所以長相也跟著星彩嗎?嗯…一定是這樣,沒錯。
「大哥,你說你為娘的知己?」話鋒一轉,憶緗放下短刀,好奇地問。
思緒拉回,姜維點了點頭,但那股失落與心疼湧出心底,又開始盤旋在他的胸腔,「是呀。怎麼?」她還不曉得自己失去了一親,星彩家的人會怎麼對她說呢?趙少將們,又該怎麼開口?
本來是被許多愛包圍的她,該怎麼去了解失去重要的人的感受?她承受的了嗎?不曉得為什麼,姜維開始擔憂起憶緗的感受,擔心起若她知道趙將軍逝世;那心情她該如何承受?
憶緗眨了眨眼,目光露出期待的光芒,讓她的大眼開始水汪汪了起來。是可愛、卻讓人更加心疼。
「那你說說,我娘是甚麼樣的人呢?」
從她懂事,奶媽就不斷說著爹地與娘的事情;從娘小兒時、遇到爹爹,然後一直到兩人在同個世界中。雖然她還不太懂在『同個世界』是什麼意思,可她知道,只要爹爹往哪走,娘就會跟著朝那兒走;爹爹上戰場多久,娘就會跟著去多久。
奶媽說,爹地與娘總是在保護她的家園,也保護師傅的老師,所以經常不能陪伴她。可她不難過,因為她曉得、她的父母,是那麼地偉大,所以她想知道更多更多有關爹爹與娘的事情。
因為這樣,就好像隨時他們都在自己的身邊。
收進那充滿期望的眸子,姜維一時間,彷彿在她小小的體內,看見陽光的照射。那陽光…就是星彩與趙將軍,他猜得到。
好吧,她現在不需要急著知道趙將軍的事情,但他得想盡辦法,讓她在知道這件事之前,就有了心理準備。今天…就讓她知道,她的母親,有多麼厲害吧。
在同個院子中,這兒亭內,卻是凝重的氣氛。彷彿什麼都無所謂了,只要他們期望的那人得以平安,得以自由…就算要他們的命來換,那也是值得的。
掩面哭泣的珍珍,與悄落男兒淚的小朱,為接到不可置信的噩耗,難過不已;尤其是珍珍,已經哭了好一陣子,卻絲毫沒能得到紓壓,彷彿心碎崩潰的人,是她。
在兩人對面的,只有趙統。趙統繃著臉,等待他們回到可以對話的情緒;畢竟這等悲傷,他也無法遺忘。
稍過了會,終於有人先開口。「那…那小姐她,還好麼?」邊問邊拭淚的小朱問著。雖然難過,但小姐現在的心情,比較重要。
趙統搖了搖頭,「情況非常糟…」沉落的語氣在掩藏著什麼,卻被濃烈的哀傷給蓋過,沒有人察覺。情況已經難挨,若說多了,只怕珍珍姊會更撐不住…思緒與冷靜正拉扯著他的哀慟;這時間點,沒有人能受得了這突如其來的難過,他周圍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傷心欲絕,連他那平日謹慎、冷靜的弟弟都快支撐不了了…若他不再撐著點,恐怕所有人的情緒會一觸即發的崩潰。
因為他們一同面對已失去的那人,是在他們心中,無可取代的英雄阿…
「皇上也真是怪呀!為何不讓小姐回來?!把小姐關在宮裡有何居心?!…嗚…」
珍珍忽然抬首大罵著,可見她的情緒非常之雜。
「珍珍姊,請別這樣說。皇上是怕讓前輩待在府上…會更加難受,所以留她在宮中安養。」趙統靜靜地答著腔。
「嗚…我可憐的小姐呀!」珍珍仰天而喊。
她心疼小姐已無親近人,已無可依畏之人;她心疼小姐的傷心難過,可她也知道,自己的難受,絕對比不上小姐現在失控的崩潰…這件事情,她又該如何向常駐在巴蜀的二少爺說呢?二少爺會怎麼樣呢?
而這件事情,又要如何對小咩說?她又怎能說得出口呢?!說她最敬愛、最喜愛的爹爹,已經離開人間了?
還是對她說,她已經失去了如父親般存在的趙將軍?…怎麼能?…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從小咩滿懷期待的天真童年中,就這樣靜悄悄地消失了?
趙將軍呀…您怎麼能?您怎麼捨得呢?!怎麼捨得…怎麼捨得離開星彩小姐的身邊呢?…您與小姐,是小咩的夢想、是小咩的崇拜;如今缺了您,您要怎麼讓她承受失去您的挫折?
小朱好不容易收拾許多的難過,差點又因為珍珍的痛哭而再次湧現全部;但此刻若沒有人好好談話,這哀傷還要多久才能平息?
「那…趙少將,皇上的意思是,要珍珍與憶緗進宮?」
他拍著珍珍的背,緩緩地問著。
趙統點了點頭,這也是他今天來的另一要點。
「皇上已同意咱們的提議,畢竟現在只有珍珍姊與小咩,或許能讓前輩的情緒穩定下來…」
他與廣兒都見過發狂了般的前輩,那是…是怎麼樣都無法安息的崩潰。可他說不出口。
「這…好吧;我們會照顧好張府的。」
拭去最後的淚水,小朱振作起自己,也想鼓勵傷心透了的珍珍。畢竟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他想…趙將軍也不會希望,大夥一直都這麼樣下去吧?
「嗚…我的小姐…」
一直掩面哭泣的珍珍,突然間晃著身子站起身,走下了階梯、朝著與姜維玩耍的那道嬌小身影而去。
此刻憶緗正抓著姜維的髮尾拉扯,讓得姜維是欲哭無淚般地無法抵抗,沒想過這年齡的小孩會這麼難搞…真虧她還是星彩的乾女兒呀?怎麼個性是這麼大大的不同?雖然是這麼想,但他還是很樂意看見那無邪的笑容。
原本開心的臉神,被突如其來的擁抱給愣著,憶緗收起了笑聲,放下手邊的惡作劇,感到許多的不對勁。
「奶媽,怎麼了?」轉頭看著在哭泣的珍珍,憶緗小小的手掌,摸上她的頭頂,彷彿在告訴珍珍,『沒事的』。
只是簡單的動作,憶緗卻不曉得、此幕觸及了在場所有人的心弦,鼻酸又嗆上了眾人的情緒,但卻沒有人發話。
因為他們已經不曉得,是否該何人來面對這股蔓延不止的淒哀。
落地的短刀,彷彿被人遺忘般的,讓它繼續藉由陽光映照出光芒在周圍;它想告訴眾人它的存在,雖無聲無息,但卻讓人無法從記憶中抹去…它鋒利的刀身,猶如深深崁入每個見到它人的內心,深深地鑲在他們的心上,像個永遠無法癒合的刀傷,永遠地沉睡在每個人的心中,無法遺忘…
是的,深刻的傷口,會留下無法癒合的疤痕,在那無止盡地作祟。
而,讓哀傷蓋過的憤怒,正不斷的延伸…在黑暗的世界中,它將替眾人解答這突然的噩耗。因為這噩耗,並非意外,也並非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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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間,黑夜灑落下在她所有的視線。她發覺自己身處在廣闊的草地上,星空在閃爍著美麗,緊抓著她的目光。她好想就這樣,不想轉移這片感動;可突然間,刺眼的陽光將黑夜驅逐,讓天空換上白晝。
也在此時,一身影在陽光閃耀間出現,就在她的前方不遠。那道身影向著她而來,那人臉上的微笑,深深地勾動著她心弦。敞開雙臂,她也朝著他而去。
這是多麼美麗的時刻,她知道他也是這般喜歡。就好像他們沒有離開過彼此,從來沒有。當她需要他的時候,他的身影總是會到來;當她感到寂寞的時候,他的身影,總是會陪伴著她。
深深地悸動,就好比那擁抱的瞬間,可以聞到愛情的糾纏。他們沒有互相承諾過什麼,卻能清楚摸到彼此的內心,因為這是他們相處多年來的默契。
星彩將整個人窩進他的懷中,感受著這溫暖的纏綿;她挪動著頭顱,感受到他垂下眼的氣息,她也想回望著他的溫柔。
視線再次看見光亮,但、深邃的眸子,卻越過他的肩處,看見後方有片騷動。那片黑影讓她感到恐懼,因為那些閃著紅光的雙眼,一對一對的揪著她;接著,一道閃光閃出那片黑暗,而後面接著出現的、是舉起弓箭的騎兵。
她的驚嚇才剛警覺,就見三匹快馬朝著他們-…放箭。一箭又一箭穩穩插在他的身上。
但他卻不哀嚎,緊抱著她往旁閃去;卻還是帶著箭矢而倒地。閃過的箭矢,一支又一支劃破空氣,從她的耳邊穿梭呼霄。沉重的重量壓在她的身上,但她無法理會。
搖著他的身體,卻無法得到回應,她知道,他走了。就這樣…離開了。過去他明明說過,不會離開她的呀…
她想尖叫,想嘶吼,想發怒;卻無法發出聲音。而淚水,就像雨落般,不斷的流下、不斷地代替她哀嚎。胸腔的難受,彷彿就像炸藥般,隨時會爆開。這股衝動停不下來,她不想絕望,只想要他醒來-…
δ
「阿--!!…」一陣驚叫,讓一對驚恐中的眸子顯現。驚叫過後,是她清醒的思緒;噫嗚一聲,她在現實中哭泣。
急促的腳步聲,隨著被快速推開的門軸轉聲而出現。兩個人影著急趕到星彩所在的床邊。
「小姐!!」跟在趙廣身後的珍珍,驚慌的喊道。她批散著頭髮,顯然是在歇息,或正準備就寢。
趕緊來到床邊,趙廣神色有些憔悴。在此之前,他感到疲倦,可聽見那如絕望般的呼喚,讓他一瞬間了解到,還有人在受苦…是的,那是他無法承擔的痛楚。
「前輩?!」他小心地喚著,那淚流滿面的前輩。
「嗚…他…不見了…」看見趙廣,星彩彷彿找到了自己的視線。胸腔的激盪,與淚水的哽咽,無法阻止她內心的撕裂。「他明明說過…不會離開…不會離開的呀!」
有道聲音輕柔咆嘯開在她的腦海中。
『「離開妳?我沒有那樣說過啊?」』
過往的記憶,此時強烈地呈現在她的眼前。她看見那兒時,正歷經中毒難挨的她,正被他溫柔的呵護著…
他用看穿她心思的英眸,笑著對她說-…
『「趙大哥不會離開妳的,好嗎?我就在這兒…不離開…」』
那如陽光溫和照射的朦朧,悄悄地被抽回,只留下她一人的身影,在迴盪…
還記得麼?你還記得、曾經這麼對我說過嗎?…星兒很想你,你…知道麼?
悄聲問著那畫面中的笑臉,她想聽見他的回答。但,沒有聲音,沒有他的回答…有的,只是心碎的裂痕,無盡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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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長的黑暗,似乎想吞噬這偌大的空間,好讓所有人都懼怕它,但火光聚集起來的抵抗,讓黑暗無法將它們抹滅。當然,人們總是會站在火光這邊,好驅散令人不安的恐懼。
長長的走道,連接著在此所有人的絕望。他們清楚知道為何自己會落得此處,也曉得會遭到何種對待;不過,還是有些自認為沒做錯任何事的人們,在等待任何可以逃出的機會…
他們身在這種黑暗,卻是那樣的平靜,沒有不安。
踏下最後的階梯,關銀屏在空氣中嗅到飄瀰的濕氣,以及許些甜味。但她想,這些甜味應該不是天天都有的…若天天都有,那真是個可怕的地方阿。這裡是讓犯人等候審判或最後時光的地方,並非處決之地。
想來,她曾幻想過無數次踏進地牢的情況,是要來看看那些奸臣,被關在這的模樣。看看他們的神情會是如何,想著他們會是怎麼樣地向她求饒;或是不斷乞求丞相會原諒,還有,會是怎樣的害怕。
她曾是那麼地愉快,若踏進這裡,就能看見他們真正的模樣。就能看見黃灶會拼命地給她嗑頭。只要他一嗑頭,所有人都會跟著做吧…
但今日踏進這裡,心情卻是那麼沉重,彷彿有股恨意在心中竄起。教她的心,也跟著重重的打擊著。就好像有人一拳、一拳地垂著她的胸口。
隨著前方侍衛的帶路,她滿腦子思索著翡蓮的樣子。還有待會見到面,那女人會對她做什麼?不,當務之急,是要從那女人口中得知,是誰指使她。
為何連步弓手大維也同她一夥?當天所有的刺客都死光,唯獨剩她一人…也讓她不禁地想,若要是她那天沒趕上,是不是這女人也會自刎?為了不讓任何人得知他們接下來要做甚麼,不讓人知道他們的計畫,也不讓人有把柄…
哼,黃灶阿,你可真行。
「就是這裡了。」侍衛停下步伐,提起手中的鑰匙就往牢門的鎖而去。
關銀屏低眼望向裡邊,要尋找翡蓮的身影,就見一雙眸子直勾勾地看著她,好似她一直在等待她的出現。
鍊子被拉下的聲音迴盪起,使得安靜間沾染一點點熱鬧。她向侍衛道了謝,便俯身上前跨進牢門。聞見門關起聲,卻不影響她。但在裡頭的翡蓮是異常的激動,站起身就朝向她撲去。
陣陣鎖鍊聲響隨著翡蓮的動作,不斷傳出擦響,銀屏望著她一舉一動,毫無畏懼。因為她早就看見,翡蓮的四肢已被銬上鎖鍊,根本無法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喘息聲環繞在她的身上,表達著不滿。她想吼出聲來顯示憤怒,可那真正的衝動,是想殺了眼前這女人。
因為她得來不易的機會,就這樣沒了。得來不易可以有殺她的機會,就這樣被束縛住…哼,沒想過她翡蓮,竟然會如此狼狽。但,也罷,至少,她達到了語淑妃的要求,現在語淑妃應該很高興吧?
沒錯,語淑妃一定很高興那女人落到她的手裡;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把她弄出去,到時候,就有機會可以殺掉眼前這女人了…
咯咯笑聲緩緩地取代她的喘息,撫平現下的憤怒,為的是慶幸自己再過不久就能出去,為的是嘲笑眼前的人,不曉得她主子是多麼精明。
關銀屏打量著翡蓮的神情變化,思索著她現下的任何可能;不過,翡蓮都已經被關進大牢,十有九天以上,恐怕她背後的人…已經不要她了吧。所以…她現在,還什麼都不曉得麼?
瞇起雙眸,她嗤哼一笑,惹來那對雙眸的不滿。
「怎麼?還以為有辦法讓我說話嘛?」抬高起下巴,翡蓮雙手交叉在胸前,語氣滿不在乎。若有什麼招數,那她倒是想看看。
瞇起的利眸,開始打量起翡蓮的全身上下。翡蓮披散的長髮下,蓋著已骯髒的臉龐,臉龐上有幾道傷痕;而那些傷痕與分散在獄袍底下,露出在肌膚上的痕跡,似乎是同樣的東西所致。
同樣都是條狀傷痕…難道她已被用刑過?嗯,也是,她是唯一殺害趙伯伯還存活的刺客,理所當然會被拷問。但…她這麼樣個女人,既然可以忍下鞭刑,看來背後的人,對她來說也很重要?
打量的目光,突然被翡蓮正揮動的雙手給抓住。因為她瞥見那雙手,在每隻手指上,都有深深的瘀青。每一隻、每一隻,都…還有,她身著的白色獄袍,散佈著大小不一的暗漬,那些…都是血吧?
為何她要這麼忍耐不招?雖說她是刺客,但…盡忍下所有招刑,還這麼…這麼有生氣?她,真的…只是一般的刺客麼?還是,黃灶身旁所有刺客都跟她一樣?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真不得了。
銀屏暗暗吃驚,翡蓮倒是一臉無奈。
「欸,妳這女人是討打麼?」
還以為會出什麼招,結果只是在那兒發呆?哼,難不成是舌頭被貓叼走啦?讓人看了真礙眼。
盯住那滿是驕傲的目光,銀屏收回思緒,想著今天來此的目的。
「妳真的什麼都不說?」若任何行刑都無法讓她招,那恐怕要她死,她也什麼都不會說。所以…她只能套她話了。
翡蓮哼了一聲,揚起不屑的笑,「還以為會說什麼呢?」話落,轉身朝著裡邊靠牆的檯子走去。「關銀屏也只不過如此,我翡蓮是瞎了眼,才會想要殺妳。」她坐下在檯子邊沿,一副無趣樣。
銀屏對她的挑釁無動於衷,「難道沒想過,為何妳還會在這?」既然她這麼想要刺激,那她就直接切入話題。
「哈,妳還有何話可以說?這些話,那些少將已經問過了。」
「那些少將?」是趙統與趙廣嗎?原來他們已經來過了?
翡蓮似乎不想裡搭,雙腳盤起,挺直著背,打算做自己的事情。關銀屏看著她動作,心想,這女人還真是自在?她真的認為,還有人會來救她嗎?
「所以…妳沒真的想過,為何到現在,妳還在牢裡麼?」
輕輕地,翡蓮皺起眉頭,緩緩將目光放回她的身上。
「妳到底,想說什麼?」想要讓她質疑主子?哼,換招吧。
「妳難道不曉得,『翡毓』已經說了麼?」
「…」
瞧見她驚訝的神情,銀屏已猜出,這句話具有多深的影響力。翡毓是那天她抓住的宮女,亦是翡蓮的親生小妹。
「妳少唬我,翡毓說了?怎有可能?」她清楚知曉翡毓的下場,怎還有可能讓她說什麼?這女人…是沒有招數可以對付她了吧?所以才會搬出翡毓。
這回換她牽動起嘴角,「妳確定,翡毓已經死了?嗯?」
沒錯,讓翡蓮這麼囂張的原因,就是她確信著,自己的妹妹已經死在她的手下。她親自殺死自己的妹妹。
心一大驚,翡蓮很想鎮定住自己的心跳,她該冷靜,這只不過是關銀屏自個兒說的…翡毓,翡毓已經死了…這點她無庸置疑。
那天她摸進關府,找到翡毓所在的廂房,並且進去將躺在床上的翡毓給-…
「哼,不管妳怎麼說,翡毓已經死了。不可能有誰會說出什麼…」
她繼續回想著那天的情況;鮮紅色的液體,從淡色的被子裡滲透出來,她抽回長劍,以防萬一,她又再刺了一次…不過,似乎有哪兒古怪?那天…她看著熟睡中翡毓的背影,古怪就是從那兒開始的…
對阿,翡毓同樣身為刺客,怎有可能就因為被關銀屏抓走而放鬆?照理說該是更謹慎。而且,她也清楚,若是那樣情況,不是該自我了斷,就是會被別人抹殺掉…因為主子不可能留下任何走漏風聲的活口。
對,關銀屏應該也知道翡毓會自刎,所以將翡毓的手腳綁起或封嘴,才無法察覺到她接近吧?哼…這關銀屏還真是會扯。
「想拿這種爛藉口壓我,妳等個幾百年吧!」
「那並不是翡毓。」
「哼,還想扯?翡毓若還活著,妳還會來這麼?」
真當她傻了?
關銀屏此時笑得更深,再讓翡蓮吃驚。
「就是因為翡毓還活著,所以我才會在這。」
「…」她開始有些疑惑了。
「就像妳說的,既然翡毓還活著,那我來找妳是做何?你們暗殺趙大將軍,卻沒將星彩姑娘給一併解決。而且殺趙將軍的,也並不是妳…妳有的是時間可以瞄準星彩姑娘任何致命的地方,卻沒有。」
關銀屏移動步伐,開始在翡蓮前方游移。
「這很明顯,你們有兩組人馬在對朝廷動腦筋。而且對星彩姑娘似乎也有計謀,星彩為已故張飛之女,又是皇上想納為后人選…這擺明,是有後宮鬥爭?」
「是麼?」此時,她想起了那女人。那女人明知道她箭頭指著她,卻還站在那兒…真是傻子。會被設計,也不意外。
「所以…我是來這告訴妳,妳就在這等死吧。」
在來此之前,她是很憤怒、很想要這兇手在她面前悔恨。也想用還沒死的翡毓來壓她,因為翡毓咬舌想自盡,沒死成落得無法開口講話…讓她當下心思一時亂了起來。
但到了這裡,她卻赫然發覺、自己比預期中的還平靜。為何?是因為在這才能比較專心地思過這件事情麼?或是…她自己,已經想出什麼答案了?
猜忌的雙眼,滑過自己雙手上的鎖鍊,來到立在正前方的關銀屏身上。她方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有何用意?
翡毓…真的沒死麼?她已經猜到後宮了…還想怎樣?…咦?猜到後宮…那這麼說,主子已經知道了麼?!
驚慌瞬地爬上她沾滿灰土的臉龐,有股什麼正在緩緩沸騰,她放下雙腳,悄悄地站了起身。
銀屏見她又有了動作,則是慢慢地退往牢門。因為翡蓮大概已經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了。重點是,她也驚覺,後宮有人想對星彩不利…
「妳,妳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了妳麼?!」
壓抑著咆嘯,她渾身顫抖。怒氣直逼腦門!
見翡蓮朝自己而來,銀屏一個閃身,拉開牢門就跨出去。侍衛上前來將鎖給鎖回去。
「妳給我等著!就算我做鬼也不會放過妳!-…」
幽暗的地牢,傳響著鐵鍊拉扯聲響,及女人憤怒的吼叫聲。但卻沒得到任何人的憐憫,而她的哀傷,也沒人曉得…所有的情緒,即將在黑暗中消失。有關她的一切。
關銀屏在心底可憐她,但踏上階梯後,她拾回所有複雜的思緒。因為在這地上,她要面對的事情是那麼的多;要擔憂的事物是那麼的多…但,那些傷心難過,卻沒比正在受苦的星彩還深。
是阿,因為她知道是誰做的。若她的猜測沒錯,待從護衛回應,就可揭曉。呵,只要她在,星彩就別想出事。雖她無法向星彩那般勇於追求在戰場上,可她能做的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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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原本靜止的時間可以繼續點滴,會是甚麼個理由,能讓那時間繼續走動?要若,他的身影不再出現,那會是怎麼樣的世界?
我可不可以…就此不要打斷?不要打斷有他的夢境…是的,就算只有夢境,我還是想繼續窩在他的身旁。若今日遇不到,那可否永不讓我清醒?
我還想…沉浸在,有他的世界…
一縷一縷白煙,將那人英俊的臉龐給帶走,也順道將她帶往模糊的地帶。她聽見,有個細細的聲音在呼喚著她,而這模糊的地帶,已經足漸的清晰;目光畫面的一角,有抹人影在晃動,而那細細的聲音,好似是那人影發出來的?…
「星彩…」
呵,好熟悉的聲音,好熟悉的名字…彷彿閉上雙眼,就可時常聽見這名字…星彩…
是等了多久?是期待了多久?是渴望了多久?是失去了多少回?是失望了多少遍?…才能等到這麼一天的到來?
倘若我早已消失,那片眾星空上,是否有我的位子?
睫毛的搧動,表示著那人兒已從夢境中清醒。疲倦地想撐著眼皮兒,卻讓她感到無比的沉重難受,就好像有人伸手穿進她的胸膛,緊緊勒住她的胸腔;又好似有東西重重地倒壓在她的胸口,連帶的咽喉,都像是有火在灼燒…映在畫面中的人影,是那麼地熟悉,讓她記起了,她笑起,要與他說話…
「星彩?」坐趴在床沿邊,劉禪小心翼翼地握起她的手,輕聲喚著。在見到她漾起笑容後,讓他七上八下的心,是有了暫時的安慰;但,並不表示著明日之後,他就能一直心安…
自從曉得趙伯伯去世,她就一直呈現在半昏迷狀態,是夢還是現實,搞得他也開始錯亂了起來。語淑妃一直提議要幫忙照顧星彩,可…他不希望星彩再受到傷害了;對於她的狀況,他想,什麼都沒失去過的語淑妃,是絕對無法了解她的心境。
把星彩教給她,只不過是想要有把柄好能完全盯住他。
一縷一縷的煙霧,似乎環繞在他的身邊,看得星彩很是喜歡,那彷彿就像是一陣陣的溫柔,在包圍著她。
「劉公子,您長大了呀?…」
「…星彩,妳在說什麼哪?」劉禪的心情又複雜了起來。
她那想堅強的心情、想承認的心情,卻用這般逃避的方式,在再要他心疼…御醫說過這是心病,癒合心中的傷口,只有時間。可…他還得等多久?
再等個十年麼?天曉得他光等待能在她的床沿這一刻,已經等了多少年。從大臣們提議要他納她為后那兒時,他就開始在注意著她…如今,還需等多久?
琬若暗淡的雙眸,剎時間像被注入了靈魂;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閃耀著無人能懂得光芒。就好似經過琢磨的玉,那樣綻放著明亮。
「多久沒見著您,沒想到您就長大了…這樣趙大哥的英勇,才值得…」
「…」
她若無其事地說著,只能讓劉禪細細聽下去。
「劉公子也許久沒見著趙大哥了吧?」突如一句,教劉禪更加疑惑。過去幾十日,她總是會說些莫名話語是沒錯,可…可從來都沒提起趙伯伯啊?怎麼今個天… ?
而沒發覺劉禪的疑惑,星彩繼續說,「昨日,趙大哥說,他要留在漢中陪同丞相操兵,不讓我跟,要我留在這陪著您…」
「…昨日?」
突然之間,劉禪更加確信,星彩今天不太對勁。趙伯伯都已經…走了一些時日,怎麼還會陪星彩說話?他不信鬼神,可沒到不尊重的地步;星彩…是思念趙伯伯太多了麼?所以才會有所錯覺?
這幾十日來,她只有不停的爭吵、不停地吼叫、不停的流淚,怎突然間變成這副模樣?他天天來探視她,所以很清楚她的狀況。
也或許…趙伯伯在地下,還是如此地擔心星彩,所以回來看她?…
花了點時間,他要自己更接受事實,要陪著星彩,就要相信她。
「是嘛?…那這樣真可惜。但,現在妳比較需要我照顧呢。」
這回,她看進他臉神的凝重,但沒想得什麼。心田有個被封起的黑暗,那種黑暗可以是快樂、可以是傷心,更可以給她一死…但她不去探討,因為她深愛的人告訴她,不可以去。
「請劉公子放心,星彩會留在這,陪著您的。」
酸酸的笑容,刺痛著他的心。這一時間,他不想再看著她受苦,不想要她再這樣繼續下去…可以嗎?可以吧?他可以…擁有她嗎?趙伯伯會准許嗎?
他想仰望著天,卻又不想將視線離開她…這是個多麼震驚的承諾,他想讓她開心!阿…是的,這是他一直想實現的心情,是那深沉已久,好不容易浮起的激動。
自父王辭世後,他很想、一直很想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可…她總是離不開趙伯伯。
那次到漢中,是他沉不住氣,想直接與趙伯伯理論,也想與趙伯伯說清楚他的心情。但,星彩那般堅定,教他只好忍耐下,繼續等待。
沒錯,他並沒有放棄,而是繼續等…這個她,是多年來他的夢想,多年深藏在內心的秘密,總算得以實現。說來矛盾,他難過趙伯伯,卻…也欣喜現在她能在他的視線中,隨時出現,隨時觸碰得到。
若認真而想,他是真的感謝趙伯伯將星彩留在他身邊…
「妳,真的願意,陪著我麼?」
他說出這句話,卻感到聲音抖了幾個音字,是興奮嘛?
遲疑著,星彩彷彿在思索什麼。現在她的腦海中,有著那人的影子。她想起他曾經的交代,想起現在站在她眼前的劉禪,是他救回的影子;所以…她,要守護…他留下來的任何東西?
頃刻間,她憶起當年沒能遵守約定,陪他同席晚宴。對呀,她似乎還欠他一次?…而且,在他的身邊,沒有任何的戰爭,沒有任何的殺戮,也沒有不安的心跳…這,一直都是趙大哥想要的呀。對,是趙大哥…想要的。
霍然笑起,星彩那迷濛般的雙眼有了感動。
「劉公子,星彩…來赴約了…」
心中有股衝動,但此次她卻沒有喊出。那是種沉擔,是塊更大的石頭,是有看不清的陰影籠罩著她。但那些是什麼?她不曉得,也不想知道…現在是她該給等後已久的他,有個交代。
是阿,這是她欠他的,也是…那在遠方的人,所期望的…她這麼選擇,是對的吧?
趙大哥,您放心,我會好好留在劉禪身邊的,不會讓您失望…因為他是您用生命換來的。他是義伯父唯一血脈,是爹爹與前臣們要的期望。亦也是…在我心中,沒有戰火的世界。
沒有戰火的世界,也一直都是您想要的哪。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