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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的熱情聲,再次為新的一天展開序幕。他看著人來人往的景像,心中感到許多安寧。來這過日,已有五年之久,如今已習慣了這個村子,也時常與人們聊天。

過去都是自己的誤想,現在開始與村民們交流,才發現大家都是如此的熱情,也如此的樂觀。他很慶幸自己當初遇上了救他的恩人,並且還將他留下,視他為家人般的對待。

雖然家中經濟狀況很不好,可,他無怨無悔。因為,他心意已決,要用餘生來報答他的恩人,以及視他為親兄弟的大哥。
而且大哥還當起了他的老師,用過去趙家二老留下的書籍,在空閒之餘,教他讀書,偶爾也會教導他武術。

雖大哥已隨著戰傷沉落好幾年,但基本的防身,還是會個幾招。真不愧是那身勇勢不凡,帶領義勇軍前去投奔公孫將軍,展現過人之勇的雲哥的親生大哥呀。



「唷,福淳!今天要來買什麼呀?」

在人群之間,一道很有朝氣的女聲,自他的背後傳來。而這個聲音的主人,福淳不用多想,不用回身去看,也知道是哪一號人物。

「日安,蝶姐姐。」
目光往後望去,那人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不過,他這不是出門買東西,而是要去做活呢。
「呀,這麼厲害!沒回眼就知道是我?」
玉蝶帶著一早的好心情,快步來到他的面前,「你這小鬼,可真跟那傢伙越來越像啦!」


那傢伙?是嗎?


「嘿,對啦!說到那傢伙,他最近都沒有消息麼?」鋒話一轉,玉蝶馬上忘記了前一個問題。
「是,雲哥這陣子,應該正在隨軍隊打仗了吧。」
自從他說要離開後,常山義勇軍,也就是雲哥待的軍隊,領頭眼看現下諸侯之爭,為保常山家園,便推舉雲哥帶領該義勇軍,去投靠公孫瓚。貌似一齊與諸州郡共同討伐袁紹。

不過,他這一去,便是四年之多,還從來沒有回來過。就連他成年之禮,也只有書信爾爾,道說他隨軍之事。不過,他接受了大哥所給予冠之字,字為子龍。
大哥沒有多做解釋,而他也沒多問,因為,他想…或許,大哥同為父母般心境,都想望子成龍吧。

由此也可見,大哥多希望雲哥能相助完成,他過去所不能實現的宏願。


經過四年的變化,玉蝶也少了稚氣,多了女人的婉約美麗,只不過,對於趙雲這人,諒她再多有大家閨秀樣,那氣質也就這樣消散無蹤。
「呿,那娘們當真成長不少,當初聽見他要率領軍隊出去,我還嚇掉了不少膽子哪!當初的娘子家,如今是條漢子了呢。」
雙手環胸,玉蝶說得不可一世。

福淳聽著,也笑了起來。
「雲哥還是那麼礙妳眼?小心被其他男人聽見,蝶姐姐,妳可會沒有人追呀。」
經過這幾年的相處,他也間接的被這女人給傳染,講話都不從恭敬幾分了。這樣下去,真不知會不會遭天譴阿。

「哼,管這麼多做啥!我還有事兒要忙,再見!」
說罷,玉蝶慌張的就轉身跑去,讓福淳根本來不及道別。


而她的慌張,全都被他給收進眼底。從以前就覺得這蝶姐姐對雲哥,有些太過多的相處,雖後得知兩人為青梅竹馬,可,隨著年紀增長,他終於看出,蝶姐姐,是愛慕著雲哥的呢。
只不過蝶姐姐脾氣硬,嘴巴壞,而雲哥一心只想為國,又視蝶姐姐為紅粉知己,兩人的未來,還真教人擔憂哪。


不過,若兩人當真在一起,那也不讓人意外呢。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在一起有何不妥?


想著想著,他開始覺得這兩個人,若能促成一對,那真是太可喜可賀了。





×





傍晚,日陽西下,福淳提著要帶回家做工的物品,經過每天必經的一處小河川過橋。而今天,他又看見了同樣的景像。

在小河邊,一抹女人的身影,正站在那兒仰望天空。也不曉得那女人是在沉思,還是在等待著什麼,福淳只知道,每天到了這時辰,他總會看見那女人,站在那兒,然後逕自地發著呆。


這樣看下來,也有一年之久,雖在這兒生活了近五年,但他還從沒在村子裡見過那女人。
不過,今天也如同以往,他得趕緊回家為大哥準備晚飯才是。
沒留著目光,福淳拿緊東西,便快步趕路而回。


而在河流邊的女人,此時恰巧低下頭,看見了福淳離去的背影。











「大哥,我回來了。」

跨過門檻,進到家裡,福淳先將活兒放置一旁,先找尋著大哥的身影。

「哦,回來啦?今天這麼早?」從裡邊緩緩走出一男子,他氣弱輕咳了幾聲。
「是阿大哥,今頭兒讓我提早歇息,阿,大哥,您餓著了麼?待我灶飯吧。」
「不,不用啦,方才玉蝶姑娘已來過,你先自個填飽肚子就可。」
大哥說著,坐下在一旁的籐椅上。

福淳眨了眨眼,「蝶姐姐又來幫忙啦?真是太謝謝她了。」
不過,她這一趟的企圖實在明顯,想必又是要來確認有沒有雲哥的消息吧?真是,前幾天才問過他,今天還來問呀?
雖然雲哥已有超過三個月沒消息,但他覺得很正常,大哥也認為打仗哪來那麼多時間報平安?就只有身為女人的蝶姐姐會在那兒窮擔心。

突然,他想起那一直在小河流邊,不知在等待著什麼的女人,會不會…她也是在等著心上惦記的人回來?等待著那人回來的消息?或只是在等著一封信呢?


「呵,沒讓雲那傢伙先娶人家,讓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子這般等待,做哥哥的,突然感到愧疚呀。」
人家玉蝶姑娘乖巧懂事,又與二弟相處甚歡,二弟從小到大也只對玉蝶姑娘好,沒讓他出兵前娶人家,真是一大失策哪。
玉蝶姑娘從懂事就喜愛助人,也為他們家,幫了不少忙呢。

「大哥,您且先別擔心,那兩個人終有一天會在一起的。您瞧瞧,這兩個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還有什麼能拆散那兩人麼?」
福淳笑說,安撫大哥的擔憂,也表達出自己有多麼讚成。
「你也這麼認為呀?」
「是呀!」


「趙哥!趙大哥呀!」


就在兩人歡談之際,外頭一陣熟悉的聲音呼喊。福淳首先來到門外,就見楊昶已奔進他們家小院裡。上氣要不接下氣的,似乎很著急。

「這不是楊哥哥麼?何事如此著急?」
印象中,楊哥哥一向不驚慌失措,但今天怎麼了?

楊昶在原地喘著氣,一臉意外的開心,一手又舉起在他手中的布帛。
「雲、雲兄,來信啦!」
「雲哥麼?」
福淳也驚訝,回身看了看裡邊,「快請進,快請進!」

「怎麼回事兒?哦,這不是楊昶麼?」坐在裡邊的大哥,一見是熟人,便立即站起了身。
「欸,大哥,您瞧瞧,這是雲兄來的布帛呀!」
一進屋裡,楊昶就迫不及帶的將那布帛獻給大哥。

大哥也一臉驚喜,「唷,這才在說這小子,現在就來信啦?」
「大哥,快攤來看看吧!」
莫名的,福淳在心中也激起期待。

兩人就見大哥趕緊將布帛翻開,而布帛內部,則寫滿了黑字。

「大哥,上頭寫了些什麼來著?有提及公孫將軍那兒戰況麼?咱的義勇軍呢?」
福淳看了看楊昶,又看向還在讀信的大哥。
接著,大哥一臉笑容,滿足的模樣,轉手將布帛拿與楊昶。
「原本還一直擔心那小子無法成大事,不過這樣看來,他能如此受到重用,我也就安心了。」

福淳一臉疑惑,「大哥,這麼說,雲哥一帆風順?」
「算是哪,還遇上了他想追求的仁主,劉備玄德公是也。」
「阿,劉備玄德!我聞過此人,是說此人在關東軍之時,曾與關張兄弟三人一齊討呂布呢。」
楊昶放下布帛,興奮地說道。

大哥點了點頭,「是哪,不過…此人雖以仁德之主,行大義之事。可,誰曉得真偽呢?」
「難不成,大哥不認同此人?」
「非也,只是綜觀天下,有那麼多的霸主,但若沒親身眼見,誰能曉得其真相?」


聽著兩人的對話,福淳從楊昶手中接過布帛,在心底讀起這些字句。
而隨著信中的告說,讓他越是對趙雲的處境,深感興趣。這時代的男人,為求家園安保,寧願犧牲性命奉獻在戰場上,視這種犧牲為榮譽。

而他,可曾是非常想上戰場,以替國家出力。不過,現在這種生活,又何嘗不是壞事?

現在在這裡的他,會用自己的方式,來支持在戰場上危險生存的他。
他相信,有朝一日,遠在戰爭中的他,會回來與他們團聚。

還有一直在等他回來的蝶姐姐。





×





同樣的早晨,同樣的陽光,同樣的道路,但卻多了樣以往沒見過的景像。

福淳經過小橋,赫然看見平時這時間兒不會出現的女子,現在竟然就站在小河邊發愣。而且這次,女子很快就發現了他的存在,讓他一時間驚慌失措,趕緊掩面就走。
而女子見他要走離,很意外地,喊聲喚住了他。

「那位公子,請稍留步!」
細細的女聲傳來,是那樣的悅耳,那樣的輕柔。
福淳內心驚訝,停下了步伐,卻不敢回身去見那女子。

女子撩起裙襬,優雅快步地來到了他的身旁。一陣如花香般的香氣,首先傳入福淳的記憶中。

「小的無意偷窺,還請小姐息怒。」低著頭,他滿心歉意。
女子一聽,拂袖掩笑,舉手投足間,是那般地小心。
「請公子別誤會,小女不覺得公子有何得罪。」
「…婀,那小姐又為何…喊住在下?」
他乞今為止,還沒遇過大富人家,但他知曉,若不小心得罪了,下場必定會很慘。

女子放下手,嘴角微揚著。
「是說,你為趙家小弟?」
「是,但與趙家豪無血緣,是二哥收留了我。」
「公子說的二哥,是趙家的二公子不?」
「回小姐,是的。」
怪了,這位小姐…對趙家這麼熟悉,那又為何要攔住他而問?

「呵,請公子不必這麼客氣,小女只是想一問…」女子的話頓了頓,聲音也帶著許些的羞意,不過福淳還是沒有抬首,只是望著地,等著對方下話。
「有關趙家二公子之事。」

「…敢問…小姐想知道些什麼?」
喔,是因為害羞所以不敢上趙家問嗎?不過這雲哥也真受女性愛戴,還在村子裡的時後是,現在人都已在外帶兵上陣,還是有不少女子關心他呢。

只不過,與那位最關心的蝶姐姐比起來,這位女子,倒是正統的賢淑良人,是真正大家閨秀的姑娘哪。


女子這次從腰間抽起摺疊扇,唰的一聲將扇子展開,而遮掩臉龐。
「敢問…趙二公子,有明言,何時…會回來呢?」
阿…這下真相大白,這女子果真是在等人,而且等的還是他家的二哥呢。但很莫名其妙地,他的內心,有股淡淡的失望。
「雲哥長年隨軍征戰,卻從沒說明何時回歸。」
是說,他又為何要這麼明白地回應這素不相識的女子呢?

「阿…是這樣,感激公子之言,小女實在無以報答。」
「小姐所謂的報答之恩,就不必了,只求小姐借個路,讓在下得已趕上活兒。」
是呀,當務之急,還是他做工的時間快到了,不能再耽擱下去。

女子一聽,歉意滿臉。
「呀,實在非常抱歉,耽誤公子,可請公子放心,小女會補償。」
「小姐?」
「恕小女告退,公子請快趕路吧!」

女子說完,沒等他回應,便再次撩起裙襬,快步往橋後而去。

福淳不解地抬起頭,就看見女子前方不遠處,還有幾名像是僕人般的男子與女子,正慌慌張張地朝那女子跑去。
見於此景,他更加確定,那女子是富貴人家,只可惜,沒問芳名或見花容。

嘛,也罷了,人家大家閨秀,花容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瞧的,還是趕緊去做活來著。





×





然,說起他在做的活兒,便是在大戶人家下跑腿,或是幫忙耕種,還有動手組裝些小東西的活。只要能維持家計,只要能有時間空騰出來照顧大哥,那可以接的活,他都會做。
而每天固定的工,便是到這戶人家裡,幫忙耕種莊稼。約莫兩個時辰澆水與檢視,若遇收割或播種才會忙上一整天。

當澆水和檢視完畢,他就會幫忙老爺或小姐帶著家畜繞繞。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過被養得這麼好的狗兒們,過去所見,都是隨便養養,並沒有像這戶人家這麼用心。

不過說起這戶大家,似乎是這村子的最大戶,他們不會仗著有錢就亂使權利,或惡欺村子百姓。甚至在村子裡有困難之時,他們還會大方出手相助,久而久之,成了全村人們崇敬的人家。

這也是他為何願意在這兒做活的主因,雖然他只見過老爺和夫人,卻沒見過他們的小姐。
有聽幾位一齊幹活的兄弟們大概提及,不過小姐們真正的花樣,卻沒有人見過。這不禁讓人產生許多猜疑,與討論聲。


「呼,今天氣候涼爽,大夥待會歇息,要不一起去喝茶唄?」
一名男子挺直腰,將手邊的水桶與瓢子放在腳旁說道。

「欸,這主意不錯,而且今天工資會下來,不如,晚上去痛飲一番如何?」
另一名男子應和,還出起主意來。
三四名大夥紛紛討論,卻唯獨在旁繼續手邊動作的福淳,沒有加入應聲。

起頭吆喝的男子,目光一轉,望向他。
「嘿,小兄弟,不一塊來麼?」
男子說著很熱情,還一手靠上福淳的肩頭。

福淳起身,苦笑著回應,「各位大哥的邀約,小弟在此先謝了。可家中還有位大哥要顧,不好意思了。」

「這麼說來,福淳老弟是趙家收留的麼?」
「喔,是呀,是那位帶咱常山義勇軍,前去投奔公孫將軍的趙雲哪。」
「哎唷,當真?」
「欸,福淳老弟在此,真不真,你問他不便得了?」
聽著眾人的議論,福淳只想快快結束話題,繼續還沒完成的活兒。

「各位大哥,小弟實為趙家收留的,而二哥也確實是那位帶領長山義勇軍之人,請問大哥們還有疑問麼?」
「哎,方才老弟說家中還有大哥要顧,莫非…是那位已身患許久的趙家大兒子?」
「嘿,老陳,你這番敘說,有何意旨?」
「你這糊塗阿陶,少亂說。咱只是好奇罷了!」
老陳被這一質疑,心情一時悶了不少。

「喂,你們兩別又鬥嘴了,若鬥下去,看今天工資會不會遲!」
最開始起頭的男子,似乎察覺到某些不妙,便趕緊下言。

「我贊成阿草之言,你們倆別傷和氣,咱快快把活給幹完吧!」
話最少的巧康也出聲制止還沒出亂子的兩人。

福淳看著他們互相勸阻,內心不禁鬆了口氣。
幸虧這還有明理人,不然要是被那兩人連累,大家都不用準時領工資,那他怎能對得起大哥呢?

他在這年紀最小,因不想惹上任何麻煩,所以一直很跟大夥保持距離,若有什麼問題,他能忍則忍,就是不要為家裡的大哥添麻煩。

與此所想之時,他抬首望天,祈求日日都能平安無事,也默默地在內心祈求,希望大哥的病情能有好轉,希望…那遠在他鄉的雲哥,也能戰無不勝。幫助賢君,提早結束這混亂的時代。



稍晚時分,福淳利用休息之餘,完成幾趟跑腿,再回到大戶人家後田地,做今天最後一次替植物澆水。澆水這事兒,一天兩次,早兒時著重視察種植物有無遭受到破壞,第二次澆水才是重點。

完成了今天最後的工作,他收拾器具後,準備前往老爺招集地,領取這段時兒的工賞。


從田地來到人家的大門前,不管在這幹活了多久,他還是不太習慣這戶大家。彷彿這裡是遙不可及的地帶。平時也只有領工資會前來,其餘時兒,他根本沒機會多看一眼,就算要幫老爺或小姐照顧家畜,也是由他們的下人前來。老爺或小姐根本不會出面,哈…這不是當然的麼?

來到了大門前,看見了專門發工資的僕人,福淳微彎著腰,上前點著頭與那男子打招呼。
而男子先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著目光落在他另一手上的紙張,在抬眸,打量起他來。

「何人?報上名來。」
「是,在下名福淳,應老爺前來領賞。」

那人一聽,原本懷疑的神情,即刻轉為眉開眼笑。
「喔,你就是福淳啊!可終於來了哪。」說著,不管福淳疑惑神情,那人低頭,一手伸進另一手拿的布袋中。
布袋內發出許多銅錢敲響聲,接著,較小袋的布袋,就這樣被抓了起來。

「哪,這是你的!」

「感謝大人。」
說著,福淳伸手要接過小布袋,但在接手的那之刻,卻覺得,這工資,比平時以往的還要重?他立即放在一手中,惦了惦幾下,而小布袋內發出的撞響聲與重量,很清楚明白地告訴他,這比過去以往的都還要多。

算他再怎麼缺錢,也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多拿人家的工資哪。
「不好意思呀,這位大哥…」
怯怯地,他說。

原本低頭在確認清單的男子,蹙著眉頭抬眼。
「小子有問題麼?」
「不…只是…這次工資,是不是有算錯了?」
男子一聽,有些惱怒。
「你是說這些太少?你這小子少在那邊狂妄了!」
「不不不,小的不敢。只是…這些比小的以往還拿得多哪,小的只是怕…」
聽進福淳的解釋,男子緩下怒容,咳了幾聲。
「沒有算錯沒有算錯!你因對咱家小姐有恩,這些多出來的,是咱家那心善的小姐所給,你就收下回去吧!」

小姐?他何時幫助過老爺的小姐?
「可,在下沒見過小姐耶…」什麼時後?何時?

「哪,這是小姐下的命令,你想裝好人也不用,就收著回去,我還得去忙呢,去去去。」
「哎!這位大哥…」
福淳的呼喚聲,沒有留得住男子的腳步。眼看天色已暗,他也只好先趕緊回家,替大哥灶飯,順便與大哥商議商議。

要不然,一次拿這麼多錢,他無法過意哪。



而在大屋內,一窗檯下,女子正站在前兒,從裡邊往外看著景像。

她從男孩還沒到之時,就已在這兒觀望,直到男孩帶著驚訝又錯愕的臉神離去,她還是一直望著他的背影…以及天際邊的景色。





×





「嗯?花家的小姐?」

飯桌前,剛聽完福淳的講述,大哥放下碗筷,思索著。
而坐在大哥對面的福淳,則是點了點頭,一臉難以安心。
「是呀,大哥,您是否有見過花家的小姐,生得什麼樣?」
同樣將碗筷放下,他問道。可就在這時兒,他突然想起,早晨時在橋邊遇見的那位女子…阿,該不會…那位女子,便是花家的小姐?…欸?

「嗯…這花老爺與夫人下,共育有兩公子及三位小姐,要說是哪一位…恐怕也沒什麼人見過呢。」
皺著眉宇,大哥很努力地回想某些事情。

「大哥,我剛剛想起來了,早上要去幹活兒時,恰巧碰見了一位小姐。若無意外,賞賜錢財的,極有可能是那位小姐。」
「哦?你見過花家小姐?」
「淳兒也不確定,因從沒遇過大戶人家,碰著時,連小姐的臉也不敢瞧上一眼,自然的也沒請教芳名。」
想起早上那陣花香味,及女子的輕柔舉止,他還記憶猶新。

「是麼?那,你幫了她什麼?」這淳兒也是貴人多忘事,看來這小子,以後或許能成大事呢。

福淳沒有想很久,「也沒有哪,只是小姐問了有關雲哥之事,我只是回答了小姐的問題…這樣也算幫助?」
等等,若真如此,那那位女子,當真是花家的千金?而她所說的報恩,就是這個麼?他想著,便將目光轉往放在桌上一角的小布袋。

對於此回答,大哥也很是驚訝。
「就這樣?你…沒有做什麼事情,來幫助花家小姐?」
這麼簡單就能賜賞,這小姐出手也真闊氣,真不愧是有錢人家阿。

「沒有,淳兒只有回答,並沒有多做相助…大哥,若真的是那位小姐,那…這麼多錢,該怎麼辦?」
這樣一討論起來,他更覺得自己是白拿了人家賞金。同身為常山郡內的居民,會關心自家軍隊在外的狀況,會關心同村子人的情況,這實在乃人之常情,並不能算是有恩吧?

大哥點了點頭,「只好等有緣遇見花家小姐再做回報,不然咱這些身分,怎麼去見花家千金,淳兒,這些錢,大哥先收起來放,先不拿來用。待事情妥當,再說吧。」


「知道了,大哥。」





×





雖已決定碰見小姐就發問,可,幾天了下來,不管是早晨或傍晚,他連著幾天都沒再見到那位小姐。
他一价下人,又該如何能親自見到人家花府上的小姐呢?

現在除了緣分,他想,短時日內,應該很難再碰見那位小姐的吧……



「嘿,這不是福淳麼?」
「嗯?」福淳一抬眼,就現玉蝶笑咪咪地站在他眼前,一股不良的預感就直接從腳底竄起。因為,這個笑容…是蝶姐姐專門對上雲哥,才會有的笑容啊!
「蝶姐姐…怎麼了嘛?」苦笑而起,他問。
如果沒意外,八成是要來同他討教,為何沒在第一時間告知她有關雲哥的消息吧?

玉蝶瞇了瞇雙眼,湊近了福淳。不過這一湊近,也才驚覺,他的身高,已經快超越她了呢,好小子,當真長大啦?
「欸,聽說,你與花三妹認識哪?」
此言一出,讓得聽的那人是驚訝萬分。
「花三妹?蝶姐姐,我不懂?」
花?花?花?會是與他想的同一人麼?

「唷,少在那邊裝蒜啦!人家花三妹都提及於你,你卻說不曉得人家?你這樣還能算男人嘛?」
喔…出現了。蝶姐姐招牌的利嘴,要出現了…此時瞬間,他實在很同情雲哥,甚至開始慶幸,他早已離開此地。
「不…蝶姐姐,我想其中有些誤會?我與那位花小姐不熟,不認識。」
「還在裝!嘿欸,你這小鬼可比那傢伙還誇張哪!走!」
玉蝶一說罷,便不顧福淳的掙扎,直接使力捉住他的手,往他熟悉的道路而去。

「痾?蝶姐姐往哪走?」他突然確定,自己確實是與那蝶姐姐口中的花三妹打過面照,只是沒正眼瞧人家罷了。

「這還要說?帶你去見花三妹去哪!」
「…」
如果無誤,那也恰好讓他快快把賞金的事情給問清楚,不然大哥一直為那多的錢擔憂,也不是辦法。
然,還真是讓他意外,蝶姐姐竟然恰好認識那位花小姐?嗯?不對…蝶姐姐人緣極廣,從路邊起討之人到大戶人家,全都有認識,所以…會認識花府中的花小姐,此仔細一想就能得知。


哎呀,他還真該早要想到這蝶姐姐的。



隨著玉蝶的帶領,福淳來到他每天必經之路,小河川上的橋。前頭的人還沒停下腳步,他的目光,就已見著那忶立在橋下,河邊的身影。

「喲!莞如!在這哪!」
還沒走下橋,玉蝶就已經先發制人的打起招呼,接著,快步往河邊的人影而去。
福淳猶豫了幾秒,還是硬著頭皮,走下橋,往那兩人邁步。

「嘿,人我給妳帶來啦。」見男孩到來,玉蝶笑呵呵地轉頭對身旁女子說。

福淳先是低著眼,不敢去瞧那位姑娘。
「聽蝶姐姐言,小姐想見在下?」
「是哪,前些日子,多謝公子的傳言,讓小女心鬆了不少。」
嬌柔的女音既出,福淳便認出這聲音,就是那天向他詢問雲哥之人!真是太好啦,真的是這位小姐哪!

「在下實在不敢恭維,小姐您所賞賜之美。」趁此機會,他還是先開口而提及。
女子溫淑的神情,輕輕地抹上一尾笑。
「那些賞賜是公子辛苦做工而來,絕無有小女賞賜一分毫,公子方可安然收下,無須多疑。」

「可-…」他正想抬首與對,但話語很快就被人截斷,也讓他再次低下視線,著思方才。

「哪,我似乎有些聽不懂你們在論及什麼?」
那發話之人,沒意外,就是玉蝶。

而被玉蝶喚為莞如的女子,正是花家五位兄弟姐妹的么女,花莞如。
莞如那雙清澈的眸子,緩緩地看向她。
「蝶姐姐,前幾日,公子心善接受小女無禮的問話,小女只是想感激公子,今才勞請蝶姐姐幫忙。」
輕盈如風般的敘述,宛轉如水般的順勢,更加出她出眾的氣質。就連向來我行我素,隨性隨意的玉蝶,也被她深層的文學書卷氣息,給感染了幾分。

「咦?是這番樣兒麼?既然如此,福淳老弟,你就收下吧。」
能接近花家大小姐已經很不容易,而且還得到人家的感激,這傻小子當真傻了!人家花三妹的賞賜,她可是送出去,就絕不拿回,就算你繼續推諉,她還是會有辦法讓你接受她的感激呢。

不過這有錢人家的想法,還真是與凡不同。如果要感激對方,不管如何,就是會想辦法讓對方有個滿意地酬勞,卻不會只要對方的口頭道謝或推辭。

福淳一聽,眉頭緊縮,「這…小的實在誠恐。家裡的大哥也驚慌,因只是小事,就讓小姐這般回應,咱兄弟倆,實在無禮可回…」

「請公子毋須操心,公子也當真不必再生疑,請收下便可,此外,小女保證絕不會有麻煩孳生,小女以性命擔保,絕無任何企圖;有也只單一想感謝公子善心罷了。」
眼見對方還想再推辭,莞如心底一急,趕緊出言。從沒想過,在家境那麼貧窮的困難下,這公子哥竟然還可以持使節勝性命。

看來,雲哥哥家,各個都為真君子哪。
記憶中,那揚著清爽笑臉的俊臉,此時此刻,更加地深植在她心深處。也讓她更加地想念,已好久不見的他。

這…好吧,基於酬賞或大哥,他無法再婉拒花小姐的好意。
「既然小姐如此地賞恩,那…小的就恭敬不如從命,謝過小姐的大恩大德…」
「哎呀呀,別再說這麼落落長的句子啦,你們倆不煩,我聽得都快長繭啦!」
原以為能沾點花家小姐的氣息,變得有些賢淑樣,可這樣處下來,福淳是清楚知曉,蝶姐姐已無法被受控制了。

嘛,反正都是雲哥的事兒,他在這邊窮擔心也不是辦法,到底還不是自己的事情嘛。


「呵呵…」莞如輕笑兩聲,福淳這瞬間像是受了什麼魔咒,直抬首就往那人兒望去。

只見那張嬌柔溫儒的麗顏,正勾起如月兒彎般的兮笑,女子正好拂起袖,眸子一轉,也巧與他的視線相迎。
他愣住了,心知這樣直盯著人家可是大不敬,但…但他此刻,就是無法離開自己的視線,彷彿真的中了魔咒一樣,讓他有些無法自拔,甚至不是自己…

而被盯著的莞如,則是掩起自己的笑,有些害羞,但更多歡喜。
「公子終於肯正眼看小女一眼了?」
原以為這公子是討厭自個兒,所以才一直沒有抬眸看她,讓她當初很是有些失望。不過,這下公子總算肯瞧自己一眼,這樣她內心才能安然地與他交談。


再被柔聲喚醒,福淳眨著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驚慌失措之下,草草與之道別,便快快離去。只留下兩女子的錯愕,及疑惑。



心跳的律動,真猶如小鹿亂撞。阿阿,真是丟人了哪!自己竟然會做出這麼無禮之舉,這要他明日還有什麼臉來上工?福淳陣陣懊惱,陣陣悔恨,又是羞澀。這種複雜的心境…還是頭一遭遇上呢。




春風掠過,帶起萬物的生機,帶起花兒植物們的幸福,也順道帶起了那男孩,情竇初開的心。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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