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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柔和光線,正分別灑落而下…徐徐的微風正輕巧地拂過我的臉龐,我可以感受到現下平和的氛圍,可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只是…我又為何會在這?
不知何時平靜下來的空間,讓我感受不到什麼特別的情緒。睜開了雙眼,我只看見一望無際的金色草原,以及那在地平線上只剩半顆的柔和太陽。
「什麼?」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自語,因為前不久我人明明還在BOSS的辦公室呀?
怎麼現在來到了這…奇怪的地方?
「這些年來,辛苦妳了。」
一道我沒聽過,卻有深刻感受的女音從我的四面八方傳來。那聲音還帶了道魔性之美的氣息,就好似非人類的感覺…
我看望著四周,沒瞧見那說話的人。
這才低下視線,就看見一抹黑影瞬間掠過;有些驚訝地愣著,我小心地尋找那抹影子。
「妳為什麼現在想見我?」女音又傳來,還帶了點疑惑。彷彿是認為我不會在這種時刻釋放她?甚至,那麼地渴望想知道答案。
「是妳嗎?」晃了幾圈沒見著個影子,我小心地出聲呼喚,「一直在我體內的,是妳嗎?為什麼妳要藏在我的身體裡?」
心窩處,有股激動的情緒在鼓譟,因為我知道,這是我最接近答案的機會,比BOSS能給的答案還多,還正確。
似乎是應著我的問題,前不久忽隱忽現的黑影,一轉眼就完全現身在我的眼前。
那是一隻有漂亮銀色毛底,上邊全都是黑色點點的斑點,乍看之下有些像花豹紋。牠的額頭上還有一小片不曉得像什麼的斑紋,在斑紋延伸之下,是一雙淡綠色的青翠雙眸。
牠的體型是一般貓咪的一倍大,但卻不失牠自然散發的優雅。左耳邊雖然掛了個金色的小耳圈,卻一點也不減牠的氣質,反而還增添了更多的神聖氣息。
讓我一時間看傻了眼,這麼美麗漂亮的貓兒,還是第一次見過。
所以…這就是一直在我體內的生物嗎?
赫然之間,我記起之前糢糊中看見的慵懶身影,以及牠搖曳的尾巴…
牠盯著我瞧了會,不明顯的嘴角似乎揚了揚,然後一聲不響地在牠自己的周圍開始散出光芒,並且與光溶入其中。
我有些遲疑地退後了幾步,並且看著那光轉換形成人類的成人身形。
嗯?為什麼要變換?貓咪的樣子我很喜歡呀!
「我想,這樣交談或許會好一點。」
光線慢慢退去,不同於剛開始出聲的感覺,這回女子的聲音是更加地有種誘人的魅力。
她一頭黑帶點紅色的直長髮服貼身軀,瘦小的臉型看起來就像貓咪般的有型,一對貓耳沒有被換化,還是原本的模樣立在女子的頭上,看起來一點違和感也沒有。
還有那條不時在甩動的尾巴。
而在她頸子下是一片掩蓋起鎖骨至胸上的橫列條紋飾品,看起來很像是服裝的一部分,可那一條一條橫著排列下的四色條飾,分隔區開條飾的全都是金光閃閃的黃金。實在很難分辨是服裝還是裝飾品?
在那大片條紋下延伸的,是閃著光銀白色的質料服飾,先有一短層沿著四色條飾墜下,然後其餘部分貼身的一路灑落至她的腳踝處。
最尾端還有一圈金色的衣料在閃爍。
她赤裸著雙腳,沒有穿鞋的漂亮女性我還是第一次看見。
當真就像是真正的女神一樣啊!
只是這樣簡單的服裝,卻展現著無法讓人接近的高貴光芒。
女子這一身穿著的感覺就像是…哪個國家的傳統服飾?嗯…真的好眼熟啊,可是我臨時想不起來…
看清我面露焦躁的情緒,女子這回是大大地揚起嘴角,漂亮的淡綠色眸子很有靈性地眨了眨幾下。
「終於見到妳了,妳好,我是妳體內的寄宿靈,名叫Bast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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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的光線,對萬物來說是可怕的溫度,對祂們在此環境棲息已久的神祇或居民來說,卻是習慣了的幸福。
他們有美麗會帶來豐收的尼羅河,有世界雄偉建築的金字塔,有全世界無法相比的木乃伊技術,他們有比希臘神族還兇狠的靈魂守護神。
所有人民只有一種信仰,只有一系神祇。人民崇拜太陽之神,崇拜冥王歐西里斯,也非常注重死後的世界。相信只要通過死亡的審判就能被帶至冥王的身邊,重生後就可以得到富裕的生活。
這樣的神族統治下,一直都沒有前期後期神祇之分,也沒有太多的神族分支,有的也只是遠古神族。
可是,人類統治世界的時代來臨,神祇們逐漸被遺忘,不止是他們埃及,所有各區神族都面臨一樣的問題。就算神祇在靈界相衡而讓人界出現了自然的災害現像,人們也早已不會獻上祭品來祭拜。
在距今一千年前的世界,人界邁向所謂的革命之時,已開始忘記神祇的存在。
人類的科學逐漸強大進步,開始遺忘最初的農園田村生活,忘記保持著大自然的美好,忘記要感恩的季節,忘記最初的美好世界,而變得開始不再相信神族。
這樣的情況久而下來,神魔開始有意要完全脫手讓人類自理這個世界。
就算沒有再被崇拜,神魔也只能繼續完成自己被分派的使命,繼續為了這個世界默默的奉獻。
因為祂們就是這樣的存在,是要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的。
但在那個時間點,她與軒轅氏卻面臨被世界汙衊之罪,當時祂們犧牲了性命,卻又被特赦重生。
時間為一千年,而她的靈魂被分成了九個部分,必須要全部都蒐齊與復生的肉體重新融合,才能稱為真正的重生。
所以她選中了她的靈魂,讓自己寄宿在她的靈魂之中並且等待時機的到來。
縱使現今的神魔比以往更加地隱藏,既然等到了復甦之刻,那她就不會這樣罷休。
「雖然妳的生命提早結束是個意外,但,我希望妳能幫助我,而我也非常需要妳的幫助,可以嗎?」
女子的話停了下來,淡翠色的眸子中透露出絲絲懇求,屬於她的氣息中,帶了濃濃的哀傷情緒。
被瀏海遮住的眉頭間,散發出擔憂的情緒,再為她整個人的感覺添加了彷彿無可挽回的挫敗。
是那樣的哀淒,那樣的不甘心,那樣的渴望。
「呃?…」秋足怔愣著一臉僵硬。
這些事情出乎她所能預料的太多、太多,甚至超乎她的想像!什麼一千年的時限?什麼區域的神祇?什麼神魔界?什麼汙衊什麼遠古神族?!
她只是個渺小的人類靈魂阿…怎麼可能想像得到自己的體內藏了個埃及的貓神?
然後這個貓神還告訴了她這些只屬於所謂的神祇才知道的事情?
她一直都很想知道真相,想知道為什麼自己體內會存在這麼一個靈魂,但現在聽見女子說了這些話,她現下有種深深被玩耍的感覺……
本來就是阿…要是哪天你好好的突然掛掉,然後有個神明出現跟你說你身上有個重大的任務,祂也很需要你的幫忙,你又會怎麼反應?!
這已經不是說當你的女朋友某一天告知你有了小孩那樣的嚇客,也不是得知自己中了什麼樂透彩頭獎之類的驚喜,更不會是你突然有一天成了世界的權威那樣所能承受的驚訝了。
這種錯愕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好好的形容了,她都快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夢還可以說得通,但是!…這裡並不是夢阿…
雖然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可-…嗯?等等!
剛剛,這個貓女說她的生命提早結束是個意外?所以她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思及此,秋足一臉驚訝的跨步靠近貓女,把彼此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讓得貓女一時間受到驚嚇的差點往後跌去!
不對,她可是貓阿,怎麼可能會跌倒?
「嗯?」不解女孩的動作,貝斯特應聲等著對方講話。
她也在這時間記起了女孩是那種很善變的情緒個性……
本來很是錯愕的神情,此刻卻是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熱切。
秋足雙手合十緩緩地拉起至下巴,雙眼散發出強烈的光芒,整個就像是發現什麼新鮮事物的小孩樣。
「妳知道我活著的時候發生了甚麼事情嗎?妳知道的吧?可以告訴我嗎?可以嗎?!可以的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越說越激動,秋足又靠近了些,還伸出雙手抓住貓女的雙肩好似要質問一般的逼人。
當然啊!她可是相當想知道在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呀…
貓女耐著女孩的情緒低喊了幾聲,這才將她推離自己隔出距離,然後邊檢視著自身的服裝是否有被弄亂,邊開口講話。
「可以是可以,但妳得先回答要不要幫我?」
「…如果我拒絕呢?」鬆下了雙肩,秋足有明顯的失望及無奈。
貝斯特魔性美的臉神上出現了淡淡的驚訝,但隨即又被滿滿的自信給蓋掉。
「哦,可以阿。只是這下妳就沒辦法知道更多事情了。」
「…什麼意思?」皺了皺眉,她不懂。
聽見對方這麼發問,貓女心底打得主意很快有了進展。
她故作神秘地轉過側臉,雙手優雅地交叉在自己胸前,右耳又抖動了幾下。
「妳想想,如果沒有我的出現,妳覺得自己會被選來訓練,然後認識帥哥嗎?」
「…什麼?」跟帥哥有什麼關係?
「如果妳跟我不合作的話,那妳就會失去所有能力,就會變得痛不欲生…妳有辦法想像沒有帥哥的日子嗎?」
聲聲迴盪猶如魅惑的存在,貓女轉過身面向一臉開始呈現慌張的秋足,踏出輕巧的步伐,搖曳著那條優美的尾巴,向著她勾引般的打轉。
「…可是…就算沒有妳,我還是能繼續在訓練班阿!要是考試考過了,我就可以跟帥哥一起畢業了!」
心中有些驚慌感,秋足思索起自己與黑川的能力之別,然後頓然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什麼特長?!
不不,她還有陰陽眼啊!光是這個特殊能力,她還是有辦法與黑川一起進入下個階段的!
依她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時光看起來,她這項特殊能力似乎非常少人有,所以會被死神這個職位需要吧?
看穿了女孩的掙扎點,貝斯特停下走動在她的右前方,嘴角很有自信地揚了揚。
「如過沒有了我,妳的特殊能力也就沒有嘍。」
「咿…什麼?!」蛤??
「妳應該知道貓屬於看得見的動物,若不是我的關係,妳絕對不會擁有這種能力。再說了,妳生前之所以沒有發覺,可是因為體內的封印還完全封死。妳在意外的提早結束性命後,封印受了某些影響,開始讓妳接觸了我的靈力。」
話頓了頓,貓女小心地看著秋足臉神上的變化。因為她可不希望已上鉤的魚兒中途逃掉了。
「如果…妳沒有了這項特殊能力,別說是死神,恐怕妳連特殊的特派員都無法擔任唷。妳想想,帥哥可是個優秀的男人,他一定會被選上擔任死神這個職務。如果妳沒有更多的能力,就算被選上成為死神,最多最多,也只能像黑喬治那樣被綁在一個地方…」
「……」
經貓女這麼一提,秋足這才想起夜凜之前說過,黑喬治是專門訓練的死神…
那所謂的專門訓練的死神,就只能一直在同個地方,一直做同樣的事情不能離開吧?
天啊!那不就跟她在跑操場時是一樣的狀況了嗎?噢,不!她不要那樣啊!
呃,難道拒絕了貓女她就只能變成那樣嗎?不…不!她不要變成黑色的死神啊!!!
要馬也是要白的!!!
「這樣,妳往後就無法隨心所欲的見到帥哥了哦…怎麼樣?黑喬治就是妳想要的嗎?還是,能隨時跟在帥哥身旁,才是妳想要的呢?」
貓女的話才說完不到兩秒,秋足立刻舉起雙手大喊:「我要跟帥哥在一起-!!!!」
哼哼哼,這種事情一旦錯過了可就無法挽回啊!!她根本無法想像不能在黑川身旁會是甚麼樣的情形!
為了能一直跟在黑川的身旁,就算要她跟惡魔訂契約,要她變成怪裡怪氣的女鬼那樣她也甘願啊!!
不要說她瘋了,在這個人類無法想像的世界中,正常的決定,正常的做法才是見鬼的瘋了!
「那現在可以跟我說我生前的事情了嗎?」
在下了決定之後,她是完全地充滿了鬥志呢!
本來還有些害怕聽見自己的生世,可現在是完全的無懼了。更何況還有這位埃及貓神的加持,她基本上就沒什麼好怕了的阿~
來吧!
不管是喜劇悲劇淚劇憤怒劇還是恐怖劇,她全都可以接受的!
「……」…這帥哥的魅力還真大呢。
貝斯特面容淡然,在心底是滿滿的敬佩與無言。一來其實她早就不能離開女孩的靈魂,二來就算她拒絕自己,她也還是不會就這麼容易地離開。
因為神農赤炎絕對不會放她走的。
收回有些將要飄遠的思緒,貓女隨意地抖動幾下貓耳,漂亮淡的翠色眸子這回是真的盯量眼前這情緒變化之大的女孩。
這個她不知怎麼選中的寄宿主。
女孩有一頭算很漂亮的長直髮,還是帶點深褐色的亮麗。沒有瀏海的髮型讓她顯得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以及讓她的臉蛋不掩藏的在那兒讓人觀賞。
以人類的角度來說,她的臉型是所有女人都嚮往的完美,但女孩的臉型卻是另一種女人們所想要的鵝蛋臉臉型。
有些深的輪廓在她那張臉上整齊地坐落各別該屬於的位子,秀氣的眉宇像個一字地飛揚,眼尾略帶點鳳眼的內雙眸子,色澤是亮麗的黑,挺直的鼻彷彿撐起她的整張臉,讓她看起來不那麼地膩。若硬要她說出女孩臉上最美麗漂亮的地方,就屬於她的嘴了。
她的嘴型不厚不薄的剛剛好,唇型的樣子讓她不需要多費力氣就能讓人以為她正在微笑,還有兩個距離在嘴唇斜下方的梨渦,當她笑得用力些就能看見那種可愛。
其實女孩的整體氣質很棒,只是她這人的個性卻偏偏與外表有很大的差異,又非常地喜歡破壞自己的美麗,所以會常常讓人看不見她的美。
而女孩自個獨特的氣質並非天生就有,那是她生前從小到大培養出來的成果。
她的成長環境對正常人類來說是非常令人羨慕的。
從她還無法選擇自己所喜歡的事物開始,從她還對這個世界非常無知,連好奇心都無法發覺的時候,她的父母就將她送去學習音樂。
隨著年紀的增長,時間的流逝,她學習的課程也越來越多,只要有關藝術方面的東西她全都有接觸,完全沒有自己多餘的時間能跟別的小孩玩耍。
沒有多的時間來拓展自己的世界,更沒有權利決定自己所想要的事物。
她就是在那種旁人眼光看起很是奢華的環境下,但實際上卻是另類極度被壓抑的生活下長大。
沒有自己的自由空間,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沒有能喜歡自己事物的想法,沒有能反駁的餘地。
或許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只有這樣才能在最後給那個世界一個合理的解釋。
『…-少女從小過著被壓抑的生活,直到精神狀況承受不住,才會爆發手刃親人的滅門慘案-…』
腦中有些什麼正在閃過,但秋足還沒來得及去看清,就又聽見女子的話傳了過來。
「那天,妳拿著刀走進了房間先將自己的親妹妹殺了,拖出房間後丟到別的房間,接著是妳生前的母親,管家,僕人,還有當時借居家中的三位親人。其中有一個是妳的表妹在浴室中被妳殺害,最後就是來到妳房間的父親…」
「……」
「妳親手,殺害了自己的家人,最後自殺了。」
鮮紅的色澤擴散開在她的視線中,外頭瘋狂的暴雨完全無法影響她的作為,反而還像她的心境正被展現在那情境中。
她對於所有的尖叫及驚嚇的神情都無動於衷,只對那些不斷噴濺的血液有種瘋狂的執著。
她想要得到更多,她想要讓所有命令她的人都濺灑出這美麗的色澤,她想要所有人都飛舞在這美妙的樂章之中。
最喜愛的妹妹充滿無比恐懼的發狂著,但她卻只在意妹妹體內流著的溫熱血液。
最美麗的母親完全了無氣質地扭曲了尖叫著,她卻只想知道母親的血液是什麼樣的色澤?是否就像她美麗的外表那般的美艷?
最愛管家事的管家憤怒地想要反抗,可她卻不知哪來的力量以致於讓她橫死在自己的刀下,讓她躺在才剛整理完的美麗床鋪上。
最愛漂亮的女僕發狂的想要逃命,她覺得很有趣地讓她從一層又一層的樓跌下,讓女僕自己噴濺出最自然的美麗畫作。
最愛諷刺自己的阿咦露出前所未有的錯愕臉神,她卻只管將她那張唯一一次露出那樣神情的臉皮給割下,只想留著作為紀念。
最愛對自她動手動腳的姑姑根本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她就只想著要將姑姑的手腳給弄斷,可惜骨頭是那樣的堅硬,讓她只能把肉給刮掉。
最喜愛陷害她的表妹發了瘋顧著咒罵,而她卻只想著將她的心臟挖出來看看是什麼顏色…
最愛面子的父親還以為是家裡被竊賊侵略,一點戒心也沒有的讓她接近了自己,沒有多餘的字句。
她將自己的瘋狂像完全只針對他一般地發洩,直到父親的屍體成了只剩骨架支撐的鮮紅色肉泥後才停止。
嗅覺,聽覺,視覺;所有能感應到的東西彷彿一切都不見了。
那我,是不是也該消失?
風雨交雜的夜晚,我發現自己正站在落地窗前,只憑雷電閃光來斷斷續續的察看自己所在的房間。
該是潔白的地板,卻出現灑亂的紅色液體。原本平靜的心跳,卻因此加快跳得不安,邁開了堅毅的步伐,我向著房間的門走去,並推開。
迎來的走廊上,是一條拖著地面不斷延伸的血跡…我沒有馬上跟上前,而是緩緩地往右手邊瞧去,那間半掩的門內,正不斷冒出霧氣,是浴室,誰…在裡面?
帶著不安的情緒,我悄然上前,沒來由的緩緩推開門…隨著門的開啟,噴灑在浴室空間內的鮮紅色液體,沒有保留地展現在我眼前,而那正躺在浴缸中的人,泡著血水的模樣,讓我瞬間驚嚇不已,彷彿要崩潰了……
血腥的畫面開始不斷地沁入了秋足的記憶,眼眶中不知何時聚集的淚水止不住地開始落下,她無法接受這等事實。
這比貓女是埃及的貓神寄宿在自己體內還要難以接受。
她無法想像那些畫面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她的身體在顫抖,她的鼻腔傳來陣陣濃厚的血腥味,濃到刺鼻的很難受。
她的胃部一陣激烈的翻騰,她止不住地往旁跪下乾嘔了起來,瘋狂的情緒在空洞的心窩處跳動著,她的腦海有股火熱的發狂感,讓她很想大叫。
她記得所有親人的在死前的掙扎以及那充滿驚嚇的神情,她不敢置信,她不願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經自己的雙手而發生的。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她多麼渴望想知道的真相,卻是自己重新醒過來費盡所有思緒來忘記的慘痛。
那些濃稠到一輩子都揮散不去的血腥味,不斷地衝上她的腦門就要她於死。
她怎麼會這樣對待自己?
那樣的慘痛她已經忘記了,又是為了什麼而要這樣去揭開被隱藏的傷疤?
再睜開之前,她又是做了什麼樣的犧牲,才能讓自己完全遺忘這樣的瘋狂?
現在的她,彷彿完全可以體會世界末日的瘋狂,那種天崩地裂的震撼,海嘯的狂襲無法阻擋地朝她而來。
她像一隻無法抵擋大自然發怒的螞蟻,更像肉眼看不見的細菌被這樣強大的力量給沖刷著。
她的世界已不是用崩壞或毀滅可以解釋,她…好想,好想再死一次。
或許,再死一次還比較輕鬆。
腥澀的刺鼻血味,她這輩子是再也無法抹滅了。
她好想就這樣被撕裂,讓自己永世不再想起這種瘋狂的錯愕。
「這就是妳想要的。」
看著女孩的崩潰,貓女卻異常的平靜,「我封印了妳的記憶,但妳卻是選擇呼喚。」
對於一個渺小的人類,這樣的代價怎麼可能一時間平復的下?又怎麼可能完全去遺忘那段深刻到靈魂之處的記憶?
她弒殺了八條性命,加上她自己是九條。
就算這是被安排好的,就算這是自然發生的,就算那些冤死的靈魂是本就該死的,她也不能這樣剝奪靈魂的自由。
在人界,她會受到最嚴厲的判刑;在靈界,她的靈魂將永遠地被懲罰,永遠的無法解脫。
或許,是因為她的關係,所以才能讓女孩來到這。
她是她的寄宿主,選擇不讓她的靈魂崩潰,也是她為了要保護自己的決定。
如果女孩連靈魂都崩潰了,那她就無法像現在這樣出現。
瘋狂的刺激不斷竄入她的腦內,也讓她的胸口沒有徵兆地強烈刺痛了起來。沒來由地,她感覺到自己正在受著看不見的懲罰。
「我…是怎麼…自殺的?…」
那些親人的記憶是那樣地強烈又深刻,但她對自己的記憶卻還是沒有印象。
如果她不是自己結束性命,那她絕對要再死一次才能有那麼點安心。
不過,這樣的罪惡感,是無論如何怎麼樣也無法彌補了的吧……
就像只是形式上代表悲傷的眼淚一樣,不管流了多少,就算流到眼淚乾了,也還是無法代替自己的心情流逝。
也無法將碎裂的傷痕給填滿癒合。
這將是只能永遠接受罪罰地活在痛苦與摧殘之中,是絕對的虐刑。
是無法被拯救,無法被赦免的過錯。
「妳直接拿刀刺往肉身的心臟,因為刀鈍了,還刺了三、四下。」
對她來說,人類的經歷真的只是小小小的冒險,可是…對於跟在寄宿主體內的這段時間,她發覺人類的生命非常短暫,卻也非常的精采。
壽命短的生物,他們活著的時間裡就好像祂們度過的光陰的縮短版。
雖然形式與祂們的使命完全無法比較,但他們也有自己的使命、自己的目標、自己的職責該去完成,該去執行。
她其實很佩服秋足這女孩的勇氣,至少在這個時間裡,她見證了女孩沒有像外表那樣的脆弱。
比她想像中的還堅強。
或許身為神祇的她不能有這樣的思維,可小小的人類卻一再再地讓她驚豔。
這讓她深深地記起了,那被自己遺忘的感情。
她的靈魂被分成了九個部分,所以記憶或情感也相對的被打散了開來。
「…是嗎…」雖然跟她預測的差不多,但…還是有很深的愧疚感。
鼻子的刺痛繼續遷就著胃部的激烈,秋足跪在原地無法恢復力氣。因為她赫然發覺,自己對生前親人的記憶,就只有最後他們的那些慘烈情緒,對他們更之前的對待,是絲毫無法回憶起的。
就好像…不曾存在過。
難道是因為最後的記憶太過刺激,所以才會導致先前的情緒被蓋過了嗎?…是嗎?
或許,這樣是最好的。就讓她只保有這樣的罪惡,繼續記得那些慘況的崩潰,一直到能償還的一天吧…不管要花多少時間,不管要轉世多少次,她要生生世世的償還。
八條人命,就這樣被她剝奪。那,那些殺人狂呢?
那些殘害更多生命的靈魂呢?他們的下場又會是怎麼樣?
他們也有這樣痛徹痛悟的心情嗎?也是永生都在償還這筆罪惡之淵嗎?
他們…會希望自己不曾犯下過這些殺戒嗎?
不,這些都不是她現在所該去思考的。
她的目標,應該是在更遠的那一方。沒錯,她要進入死神訓練所,她要為自己生前的錯來還債。
如果這就是她的懲罰,那她願意接受。
散落的心情有種慢慢被拼起的錯覺,秋足壓下這股瘋狂的殘虐,記起自己現在面對的狀況。
對方已經給了她想要知道的,那她也就該還予對方所期望的。
她緩緩地將目光轉向一臉平淡的貓女,看著她那雙淡翠色眸子中的熱切,記起了前不久她的渴望以及憤恨。
「我答應妳,但請妳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該怎麼做,才能開始償還這所有的一切?
只是一瞬間的過往就能使一個意念有如此大的轉變。
生物是很奇妙的創作,沒有任何生命能解釋這一切的奧秘,也沒有任何一個生物能窺視創物主的智慧。
未來沒有人可以說明,只有把握現下的自己。
請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的選擇。
如果發現沒有別的路可走,就遠離那些所有的一切吧。不要被拘束,不要被遮掩。
因為,你所擁有的,絕對會是你所獨特的。
兩個不同的靈魂,兩個不同的故事,卻有相同的意識,相同的際遇。
或許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或許這一切都是巧合,又或者這一切都只是個假像。
但他們選擇勇敢地面對,儘管她是身為貓神之身,還是得彌補自己的過錯,然後找出背後的操控者。
她想,所有靈魂中最無辜的就是她的寄宿主了吧?
這分明是只屬於神魔界中的麻煩,卻要她這個人類靈魂來一齊跟她承擔這背後的危險。
未來會牽扯的部分或許會越來越廣,但現在她無法抉擇更多,因為那些曾經親密過的人們,都已經變了個樣。
她要埋伏,她要等待。
等待與有相同目標的同夥們的時機到來,等待肉體能順利的復生,等待其餘部分的自己回到本體,等待她真正的重生時刻。
軒轅氏,妳也在等待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