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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白的色調在我眼前不斷閃過,直到恢復了雙眼所見的畫面後,我花了點時間確認自己,確認周遭環境,還有自己存在的目的。

存在的目的已記不起來,但周圍的環境卻讓我相當不解。
溫暖色調的牆壁與低調奢華的裝潢,整體該是呈現相當美麗的氣氛,此刻卻因為到處充滿血紅的色彩而顯得相當詭異。
地上還到處橫躺著各種人類的屍體,從那些屍體的穿著看來,都是些屬於高端人類,這裡是人類的聚會場所嗎?

本來想移動腳步,卻發現自己的雙腳被一陣重物絆住,低眼去看,有一名男性幾乎是躺在我的雙腳上,也是已經沒有生命跡象。
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右手中正握著一把武器,這把武器看起來像是所謂的武士刀。

刀上充滿著血跡,血跡呈現部分凝固的樣子,看來這場面是前不久才發生的事情;基於尋找的本能,我小心地移開自己的雙腳後,開始在空間內走動。
走動的同時,經過一大片落地鏡面,從鏡面中我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鏡中的我有著一頭烏黑的長髮,赤裸的身體因為黑髮而顯得相當白皙,鮮血濺得到處都是,連我的身體也不例外,還有那張自己的臉⋯⋯一陣女子的尖叫聲閃出在我腦中,讓我驚了一下,卻無法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當前的模樣,讓我決定先打理自己的外貌。
會場空間相當大,我找到了可以更衣及沖洗的空間,經過梳洗後,我替自己穿上一件黑色的連身短洋,並將武器給擦拭乾淨,收納於在會場中尋見的刀鞘內。
將自己打理完沒一會,會場的某處傳來了陣陣磁力的聲響。

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我看見一處角落出現了水藍色的旋渦面,面對眼前的情景,我沒有猶豫太久,直接朝旋渦內踏進。


強力的墜落感襲捲而來,驚慌之際我調整好自己墜落的姿勢,在這水藍色空間內並沒有墜落太久,眼前畫面閃現出地面,看準地面距離,我做好落地的衝擊後便讓自己承受撞擊。

撞擊地面的衝力跟計算的差不多,水泥地面出現龜裂並呈現凹洞,我沒有很在意地站起身觀察周遭環境。
周圍環境相當充滿⋯⋯溫馨感?
水泥地的灰色路面,聳立在路面旁的住家圍牆,還有每棟住宅種植的各種樹木植物展現,讓所見的畫面充滿了豐富的色彩。
這裡相當寧靜,只有偶爾的鳥叫聲傳來,暫時就沒有太過多的聲響出現。

下意識地朝前方試圖走動,道路開始有分岔,直到一處巷子口時,我看見了似乎非常熟悉的畫面。
說是巷子,比較像是延伸深處那戶建築的前院,只是前院內擺放著各種機械的零件,而且相當的多,甚至在深處中央還存在著某種機械體,那體積偏大,而且看起來是組裝到一半而已,甚至有可能連一半也不到?是店家嗎?
踏進巷內,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熟悉感,彷彿⋯⋯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到過這裡。

巷內時不時發出蒸汽,有需些機械正在運作,但卻沒有見到任何人類。
我來到了店家大門口,就是站在機械的面前,繼續好奇地查看,周圍不知為何不斷散發著孤獨的氣息,正當我打算要離開時,店家內傳來了腳步聲,我回頭去看,就見一個滿頭白髮,身著有些骯髒的健壯老年人走了出來,他雙手還捧著某種零件。

在這種還不確定的時刻,我看見老人的表情逐漸轉變為驚訝,讓我心中也感到部分的意外。
他趕緊將手中的東西小心地放置一旁,朝我緩緩的靠近,再觀察了我呈現出來的反應後,他感到有些感慨。
「又被重置了嗎⋯⋯?」
儘管他這麼說,我卻無法做出任何回應,因為他似乎認識我。

「妳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妳,知道我是誰嗎?」
他小心的說,但我卻答不上來,因為腦中完全沒有任何畫面的浮現。
「天阿,已經這麼嚴重了?」看見我的反應,老人先是驚訝的嘀咕了幾聲,「妳在這邊等我一下,有妳留下的東西我要教給妳!」
看他緊張的轉身跑走的模樣,我內心還是疑惑,雖然暫時不確定可不可以信任,但就現階段我也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便決定等他,想知道會拿什麼東西給我。

裡面傳來陣陣疑似翻箱倒櫃的聲響,過了一會,老人沖沖地跑了出來,「這裡⋯⋯這是、這是妳前一次留下要、要我保留的東西⋯⋯呼⋯⋯。
雖然不知道他這麼拼命是為了什麼,但我姑且還是相信他。
接下老人遞過來用布包著的包裹,我翻了開來,首先看見一張被裝在透明盒子中的灰色卡片,而在透明盒中還有一張寫滿了文字的卡片。
被包起來的東西除了透明盒外,還有一包小袋的束口袋,束口袋中有些看似這個世界所需要的貨幣,還有一些各種顏色的石頭。

「妳可以坐在那邊慢慢看,有問題也可以問我。」
老人伸手指向堆滿東西的一旁那張桌椅說。
那張桌椅在這堆機械物品中,顯得相當明亮,桌子是由彩釉玻璃拼裝而成,椅子則是搭配桌子般亦也是同樣的款式,上面的顏色有著漂亮的油綠色,還有一些不同色澤的花在上面,相當好看。
我向老人點點頭後就走向桌椅邊坐下,先打開透明盒拿出裡面的灰色卡片出來查看。

卡面上有個像按鈕的方型圖案,下意識地按下去,一道光束從卡面上浮現了出來;而跑著編碼的光束中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影只有上半身,卻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唯二不同的就是穿著與短髮。
「『為了確認我就是妳,左側腰部與後頸上有刻著無色數字碼,檢查後輸入兩組數字碼。』」
影像中的人說完話後就停止聲音,畫面中轉而出現兩格空白欄與一片數碼鍵盤。
我伸手先摸了左側腰部,腰上確實可以感受到刻痕,將數字先輸入第一排後,我再去確認後頸處的刻痕;明明在檢視自己的時候沒有看到,在這種時候才發現原來都這樣的東西在身上。

「『正確。』」
兩組數字都受到確認後,影像中的我直接展示身上同樣兩組的數字又繼續說,「『我先簡單說明狀況,現在的妳已經是被多次重新啟動過的狀態,而且還是所有記憶被格式化的階段,這個階段是最後的防線,若再被有機會重啟,妳就連可以恢復先前記憶的權利都沒有,建議回想,當妳拿到這個資訊前,是否有一名男子出現過在妳的視野內。』」
話頓,影像中跳出一個男子的畫面,但我很快就知道,這個男子是當時倒在我腳邊的人。
「『如果有印象這個男人還活著,就表示我這次的最終任務失敗,如果他已經死了,那表示我們暫時脫離了自由。』」
說到這裡,影像中的我露出輕鬆的微笑,原來,我的表情可以這麼豐富?

「『亞蕾娜,是我們的名字,我們的存在只有執行殺戮任務,但這個世界已經經歷太多浩劫,原本我們是一個組織,但因為前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我們是唯一受到魔法衝擊而存活下來的物體,這全都要拜未被機械化的部分身體所賜。』」
這段話讓我內心產生了衝擊性的情緒,她這麼說的意思⋯⋯是我,身體有一部分是人類嗎?
像那些倒在地上的屍體,像跟我說話的老人,都是⋯⋯人類?

「『妳如果感到驚訝,那表示人類那部分還存在著。』」影像中的自己似乎看穿了現在的我,笑著說。
面對這不真實的影像,我卻猶如被看穿了似的想回應些什麼,但又隨即明白這種回應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接下來是我到目前為止儲存的記憶,如果做好準備就點下接收鍵,接收過後這張晶片卡就會成為無效狀態。』」
說完,影像中出現『接收』的字樣,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接收。

「『希望接下來,妳我都可以真正的自由活著。』」
影像中的我在『接收』鍵被點選之後,露出一絲淡淡的哀傷情緒表現著,接下來沒一會,光束中的影像瞬間轉變為煙縷絲般直朝我衝了過來;我無法反抗地被一股詭異的力量入侵,腦中瞬間湧進許多畫面,讓空白的記憶用相當快的速度被填滿。

承載量有點超乎預期的大,情緒及腦海一陣混亂,昏厥前最後看見的畫面是一名身著鎧甲的藍髮騎士對著我說話⋯⋯。

×

「喀咽——⋯⋯」

一陣金屬敲響的回音盪在我的耳邊,我眨了眨雙眼,視力逐漸恢復清晰後,驚嚇地正坐起上半身,環顧周圍,還是擺滿各種零件的店外,我還是坐在桌邊。
老人沒有在旁邊或視線可見之處,我想店內陣陣傳來的金屬敲響聲應該是他發出來的,噢,那是奧達爺爺,透過前一次的資訊得知,他在一次外出交貨的路上,救了身上嚴重損傷的我。
而且還已經幫助我至少三次重啟後的記憶重建⋯⋯他是目前,唯一在這世界上可以信任的人。

對於老人的幫助,內心頓時充滿了溫暖的激動情緒,從自己設定的動線來看,奧達爺爺確實是自己唯一相信的人。
至於束口袋中的所有物品,以及那張寫滿字的卡片,我相信是自己接下來要行動的方向,而那個藍髮騎士的資訊似乎受損,因為畫面有他,還是有種相當強烈的情緒,但卻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他的畫面存在卻沒有其他資訊。

拿起寫滿字的小卡,上面除了文字外,還有簡略的地圖?
「藍傑爾・貝洛斯・皮格傑⋯⋯?」是那個藍髮騎士嗎?所以⋯⋯我要先找到他?

「喔~那是妳接下來要找的人嗎?」
老人不知何時走了出來,並聽到我的聲音後發問。
我眨著雙眼看向他,立即從椅子上離開,「奧達爺爺,真的很謝謝你!」說完我向他深深的低頭道謝。
對方先是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沒事,有幫上妳的忙就好!妳還能活著回來,我也是感到很欣慰。」
「是,看來我成功了。」
抬頭看他,我牽起嘴角回應。

奧達爺爺逕自點著頭,雙手正用已經髒了的布繼續擦拭著,想把自己的雙手擦乾淨似的。
「前一次沒聽妳提過這個人,妳已經有資料了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只有他這個人的樣子畫面,沒有讀取到任何相關訊息,他是什麼人?」
老人先是露出一臉明白的表情,轉身朝工具架拿起一張有點泛黃的紙向著我,「他是這個世界上名氣很高的五騎士之一,藍傑爾・貝洛斯・皮格傑。」
接過那張泛黃的紙,我看著紙張上呈現的文字,及出現在上面的人臉,在五個人臉之中,我很快就找到那個與藍髮騎士形象符合的人。
儘管沒有顏色在上面,但因為記憶中的畫面實在太過清晰,所以那名為藍傑爾的人對我來說還是相當清楚;一頭藍色及肩的長髮,配上那張呈現相當冷淡卻清秀的臉,如果是一般小女孩應該會直接對他有好感吧?再配上他那身代表騎士的盔甲,某種程度上相當有威嚴。

「雖然名氣很高,但他的名聲相當兩極,因為前一次妳離開的很昌促,所以我不清楚妳紀錄下他的用意是什麼。」
「⋯⋯他最近一次出現是在哪裡?你知道嗎?」
依照前一次留下的記憶,十之八九應該是要殺掉這個人才對,但也有可能需要先調查一下,因為會有名聲兩極的人,肯定是有一邊被誇大了。
「他最近的消息是在海上郵輪出沒,那個情況是國王每年一次的固定行程,所以五騎士也都在場,不過那已經是三、四週前的事情了。」
老人努力地回想著所知道的消息,「沒有頭緒的找他應該不容易,但有計畫找他的話應該會比較容易,因為他們五騎士會接受各個國家或權勢的委託,也算傭兵。」

「所以⋯⋯我需要先到那位國王所在的區域才比較有機會?」
「或許,畢竟他們接了什麼委託也不知道。」
接收
老人的話,我思考了起來,如果是要殺掉這個人,那也該會有什麼線索才對,至於那位國王所在的亞洲區域我是知道的,先前的我似乎已經做了相當大量的調查,在好不容易見到那位騎士的時後,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才對⋯⋯。

「妳可以先在休息一下,我還有東西要拿給妳。」
奧達爺爺說完就又轉身走回進店內部,而我再次坐回椅子上,閉上雙眼努力地從接收到的資料中整理出思路。

最後看見的畫面、他對我說話的背景⋯⋯如果這些是僅有的資料,那應該會要花點時間來分析。
美麗而寧靜的街鎮,讓我身處在無盡的安詳之中。

內心泛起了一絲必須要保護這個世界的激動情緒湧現,而我這也才明白,這個世界,與到這之前的世界,是不同的空間。



原本強烈的陽光正逐漸轉為溫橘色的光澤,時間已經來到了傍晚,我看著已經落到山邊的太陽,回頭對著駕駛馬車的奧達爺爺喊聲。
馬車緩慢的停下,馬兒還發出了幾聲氣聲,讓現場出現一陣熱鬧。

「真的到這裡就好了嗎?我可以送妳進小鎮喔!」
轉頭看著下馬車的我,老人興沖沖地說著。
我走到他旁邊搖了搖頭,「記得再過去就會進入傳出野獸出沒的地方,我不能讓你遇到危險,再來,如果有知道我身份的人看見你跟我在一起,對你也不好。」
因為身份特殊,組織除了男人外還有殘黨,萬一奧達爺爺被看見,肯定會成為被消滅的目標。

奧達爺爺明白似的點了點頭,「之後注意安全,我會期待妳下次是找我泡茶聊天。」老者笑說。
這回換我很用力的點頭,「一定。」
「那我先回去了,再見。」
「再見。」
短暫目送老人掉頭逐漸離去,我壓抑著內心不捨的情緒,看進眼前繼續無限延伸的道路。

儘管現在已在郊區境地,但蜿蜒的道路盡頭處可以看見有兩排樹木聳立,看來距離下一個村子不是很遠。
廣大的土地向四面八方無限的延展,只有我獨自一人的身影,與開拓的道路存在,這樣的畫面看起來,不知是不是有幾分孤獨?

哈哈,孤獨嗎?那應該是留給弱者的。


日落後的氣溫驟然降低了許多,但對我來說並不會造成影響,前面走過一個小村莊,現在則是來到了一個比較大的村莊;每戶人家家內正透射出溫黃的光線,還有許些歡笑的人聲一起傳來。
身體目前也沒有任何疲憊得跡象,出發前奧達爺爺問我為什麼不用魔法石直接離開就好,我的想法是,若這趟是最後一次,我想要多一點停留並多感受一下這個世界的時間⋯⋯但這個想法我沒有跟他說,只有回答他想用走的來確定自己接下來的思路而已。

徒步的好處確實也有包含整理思緒,但更多的是,想要好好重溫這得來不易的一切。
這包含了所有的記憶,可以珍惜的、記憶。


「喂!妳!站住!」

原本以為不會遇到任何人,但此時除了喊聲外,還有幾抹人影出現在我的眼前。
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村子邊界的守衛隊?啊⋯⋯因為野獸出沒的事情嗎?
「你們好。」
向著朝我走過來的男子,我平靜地向他躬身。

「這麼晚妳要出去做什麼?」
男人在適當的距離停下腳步問話,我依舊低著頭,「因為在朋友家作客太晚,於是現在才要回去外世界。」
「妳不知道這附近有野獸出沒嗎?」
「但我聽說已經有效的管制住了,不是嗎?」
聽見我的回應,不知為何現場一陣安靜。

「建議妳回去朋友家待過今晚,天亮了再出發就不會有人管妳了。」
「喂!那邊!」
與我對話的男子在說完話後,他的同伴就突然很激動的喊了一聲,於是我們同時將視線轉向在塔上的人看去,只見他正伸手比著遠方。
男子趕緊跑了過去,我也朝較遠的外面望去—⋯⋯在月光的照亮下,有幾抹奇怪的身影正在緩緩的移動著,會說奇怪,是因為⋯⋯他們看起來,應該是人類的身形,但卻不像正常人在走路的模樣。
守衛們紛紛交頭接耳,在塔上的人先是射出一箭火焰朝向那些詭異的身影。

火光照射下,那些人不但沒有受到驚嚇,反而還直接可以看到他們相當不正常的臉及身軀⋯⋯那是什麼?
有的人臉已經不見了一半,而且幾乎身上都是很誇張的大傷口,照那些傷口的血量來說,根本就不可能還有救⋯⋯這些人、是什麼?
因為那一箭下去,守衛們馬上就開始紛紛抽出腰間配件,每個人直接進入戰鬥狀態;塔上的人還開始集合並準備朝那些人放箭。

「喂!趕快回去!不要出來!」
剛剛與我對話的男人跑回來對我大喊,我回眼看著他,但他卻沒再繼續管我,直接回身與同伴們開始準備朝那些接近的人影靠近。
塔上即刻射出弓箭,直接毫不留情的朝那些人影的頭部射擊,那些人發出陣陣相當低沉的嘶吼聲響,那些吼聲根本不是正常人會有的聲音?
聽著嘶吼聲不斷傳來,我腦中的記憶突然出現斷斷續續的片段;藍髮騎士的身影閃過在黑暗之中,畫面傳來陣陣詭異的吼聲,與現在所聽見的吼聲幾乎一樣!那些傳出吼聲的⋯⋯也是那些看起來很像人類的怪物。

「哇啊—!!!」
一陣男子大吼的聲音傳來,我有點驚訝地回神過來,沒再浪費時間直衝上前朝那個被攻擊的衛兵而去,眼見他
倒下之時撐住了他,並接手過他手中的配件朝眼前的怪物頸部直接削去——⋯⋯但我沒再停留,繼續朝還沒倒下的詭異身影攻擊,直到現場的怪物都倒下為止。
雖然沒有很多,但也夠他們驚嚇的了。
「你們說的野獸,就是這些怪物嗎?」
將武器還給剛剛詢問我的男人,我淡淡地問。
他正呈現著相當驚嚇且不可置信的表情回看著我並接下我遞回給他的武器,「⋯⋯妳是什麼人?」
啊⋯⋯看來是不會得到想要的回答了,我蹲下身仔細地看著倒在腳邊的屍體。

屍體確實是人類,但皮膚已經不是正常的血色,而且這具屍體身上還有多處傷口及乾凅的血跡,有些雖然黏稠,但⋯⋯已經不是人類該有的樣子了。
所以⋯⋯我與那個藍髮騎士,是在類似的場合見過的嗎?

「妳也是調查小組的人嗎?跟騎士一起的?」
男人有些不太確定的問出令我相當驚訝的問題,我回頭看他,盡量不讓自己內心的情緒表現出來。
「騎士什麼時候來過這裡?」
會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嗎?
「騎士們三天前有來調查過。」
三天前!?
我站起身靠近了點男人,內心有點激動,「那他們已經完全離開了嗎?!」
「不確定,但確實是回到外世界了。」
啊⋯⋯暫時追不到了嗎?
「他們也有遇到這些狀況嗎?」
「沒有,但他們應該是往下一個也有類似傳言的地方去了。」
「是嗎?」

看來,還是很有機會可以追上。

與對方要了下一個傳言的地點後,我立刻加速了腳程,要自己盡力追上目標。

 

 

沙塵因強風的橫掃,整個黃沙被毫不在意的掀起,形成範圍相當大的陣陣風沙,行走在此的兩個身影顯得有些吃力,儘管已經使用屏障保護了自己。
週遭的環境除了沙漠之外,就是被沙石淹沒的各種廢墟大樓。
早前為人口高度密集的區域,如今卻成為相當大範圍的沙漠,到這也要花點時間,他們為了抵達下一個勘查地點,出發前還做了些補給,前一個美麗的小鎮幾乎快成為絕望中的唯一美好回憶。

走在前頭的人直接朝向殘破的大樓走去,後頭的人低眼看他改變路線,也加緊腳步跟上。

兩人踏進到可以阻隔風沙的殘壁區域後,立刻拉開完全遮住頭臉的布巾,接著才解除屏障。
其中一人便是法堤,他正甩著頭髮並整理起自己,儘管有使用屏障,但他還是下意識的去拍可能存在於身上的沙子。

「今天的風況也太不好了吧?這樣我們還要前進嗎?」回頭望著外面的狀況,法堤說得有點煩躁。
另一人不意外就是藍傑爾,他只是輕輕的撥了撥頭髮,目光也朝不斷捲著風沙的外面看,接著又低頭去看手上拿著的一塊圓形物體,「那就先在這休息,看狀況再決定要不要繼續往前。」
「⋯⋯我們是已經快到目的地了嗎?」
法堤無法鬆口氣,因為他實在不是很想繼續往前走了。

「差不多吧?如果有順利找到這裡的村落的話。」
將手上的圓形物體收起,藍傑爾這才開始邊打量起周圍的狀況邊回應對方,除了滿是風沙的呼蕭聲外,他看著另一處的彎道後,彷彿比較安靜些。
「要往裡面看看嗎?如果決定要在這過夜,我不是很想聽整晚的風聲。」
循著夥伴的視線,法堤問。
藍傑爾回頭看他,卻一點也不想說話或應聲,因為他的理論是沒什麼大問題,但他給出來的態度總是讓他多少感到無言;到底,這個小夥子為什麼要進騎士團?
於是他就轉頭朝裡邊先邁開步伐,法堤歪著頭,一時不懂為何自己會被句點,但腳步還是跟上了。

穿過幾處殘壁,他們從一處最大的破口走了出來,儘管原本的建築已殘破不堪,儘管黃沙遍佈所到之處,但這個廣大的空間內還存在幾座沒有被掩蓋的休息座椅,以及只剩殘破的樹身。
這裡已經沒有任何生靈的氣息,大地也已無生氣,大戰之前,可能就已經走向毀滅了吧?

「有聽說這裡是先前大戰的爆發地耶。」
停下腳步在藍傑爾身旁,法堤靜靜地說,並沒有任何一點不適當的情緒,讓藍傑爾有點好奇的轉眼看他,接收到對方的目光,法堤又一時疑惑,眨了眨雙眼,「您不知道嗎?」他感到有些意外。
藍傑爾目光再度別開,「只知道這裡已經完全沒生氣了,任何氣息都沒有。」連可以靠殘存魔力生存的生物都沒有。
「在人類科技與大自然的魔力下,這裡也曾經是高度文明,只是我沒想到,都還沒經過百年就變成這樣了,他們當初到底是在這做了些什麼啊?」
他的疑問沒有得到回應,法堤說著抬頭向被艷陽照耀著的天空,「本來上面也有一座空浮城市,但大戰爆發後就不知道墜落到哪了,搞不好之後的路上會看到?」
「或許吧。」
身為人類,藍傑爾自有意識以來不斷會時不時地探討著自己與這個世界,或是身為人類與這個世界的存在意義。

就他所認知到的是,這個美麗的世界從來不需要人類;但人類就是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各種角落,存在也就算了,不想共存與共享,轉而來想方設法地奪取這個世界上的一切資源。
幾度發生的世界大戰也都離不開掠奪資源這件事,尤其是前一次的大戰,完全就是為了魔法而引發的大範圍迫害。
他一點也沒興趣大戰爆發的區域,他只在乎平凡中的幸福。

身為人類,用這個身份存在,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應該是不要臉的,但身為人類,他同時也感到很幸運。

「你為什麼會進入騎士團?」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
「啊⋯⋯這個嘛~當然就是不知道要做什麼啊?」
「⋯⋯蛤?」
「哎,藍哥你也知道我家還有哥哥嘛,老爸的爵位也輪不到我,所以他也在計畫各種方式讓他的爵位可以繼續提升,雖然我對爵位還好,但也不想把這件事說的這麼死跟難堪,當時就覺得你們很厲害,於是就得到老爸的幫忙順利進來嘍。」
「⋯⋯。」真的是靠關係順利進來的啊?
藍傑爾想著就不小心笑出一哼聲,讓法堤皺眉一驚暫時不敢說話。

「但你可以走到現在這個位子,也是算很厲害了。」
回想起這小子當初剛進入騎士團的鳥樣,藍傑爾還是覺得算有趣了。
「⋯⋯藍哥,你沒事稱讚我要做什麼?」法堤突然內心開始冒冷汗的感覺,「該不會⋯⋯要我做什麼可怕的事吧——啊啊啊!!!!」
一陣黑影倏地直接降落在他們面前,讓法堤藏也藏不住的大叫出聲來。
但藍傑爾根本沒時間管他,警戒起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影。

沙塵紛飛之下,人影並沒有停在那太久,一個閃動,直朝藍傑爾衝了過來!
在自己面前劃下動作,一道防護才剛展開就擋住了對方的直接攻擊;一旁的法提則是抽出腰間佩劍後往後退待命,因不確定對方的目的性。
身影一低,藍傑爾隨之往後翻身,並接連閃躲黑影的快速攻擊。

一旁的法提看得有點緊張,因為兩邊的動作都相當快,一方面他也有點擔心對方還會有同夥,可是現在這個場域並沒有多餘的靈氣出現;但是他幫忙防著可能也比較好?
心緒一定,他趕緊找個可以掩護的地方靠著,並趕緊從自己腰間的束口袋內找出防禦類型的原石,畢竟他沒有前輩們那麼厲害的天賦,只能透過第三方來借力使力。

掏出石頭後,他便在原地唱起咒語,關注著另一邊的戰況同時朝向自己要的點衝去,當他迅速移動的時候,有幾度對方朝他攻擊,但都被藍傑爾擋了下來。
對方眼看法提完成了某種區域性的劃地後,瞬間與藍傑爾拉開距離,藍傑爾向空氣抓去同時唱咒,見對方才剛躍起身,直被一陣風力給狠狠地往地面壓去!與此同時,法提的大範圍防護層也完成,藍傑爾盯著那在地上掙扎的身影,並向著那人的手掌施展受某種咒術圈。
「你有什麼目的?」
藍傑爾冷聲而問,被壓制在地的身影因為不斷掙扎,本來被衣物遮住的臉也逐漸顯現,是一個女人?

法堤愣了愣,但又趕緊回神凝聚精力支撐防護層,畢竟對方是有那驚人速度跟力量的人,要是朝他正面攻來,他肯定會招架不住。
腦中出現一小陣的混亂,因為目前個場域除了他跟藍哥外,根本沒有其他靈氣感啊!她是怎麼靠近他們的?等等,難道現在在他們眼前的⋯⋯不是、人類嗎?

他雙眼帶著驚訝的情緒看向似乎一點也沒被影響的藍傑爾,想得到些指示或解答,但那人是依舊專注地盯著地上的人,等著她說話。
「如果不說,那只能當作要殲滅的對象了。」
同樣沒感受到任何氣息的藍傑爾輕輕地說。

掩蓋在布帽下的目光很是不屑,或者應該說⋯⋯無情?
與身為人類的藍傑爾所散發的情緒很不同,彷彿她的雙眼中一點光彩也沒有,存在於她雙眼中的,似乎只有冰冷。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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