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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來的去向,就像一扇又一扇的大門,只要你有勇氣推開,就會看見你所選擇的道路。
是的,自己選擇的道路,就會那麼簡單地呈現在眼前,真正的考驗,是在於你能否安穩地走在道路上…要若出現了阻礙,你要知道,該怎麼去跨越。


不要退縮,不要害怕,不要逃避;因為你所面對的考驗,一定會是你可以跨越的。要不,考驗怎會平白無故地出現在你眼前?



〝唦-…〞

一陣衣裳摩擦的聲響,喚醒了還在半夢中的眸子。星彩很不情願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尋找那陣發出聲響的原因。

「還在睡麼?」熟悉的嬌聲冰冷地傳來,那身影也來到了她的床前。

星彩心底一揪,吃力地趕緊坐起身。
「淑妃…」她很不想對這位尊貴的語淑妃無禮,但她現在身體當真不適,不太適合與之對話…難道珍珍沒有告說麼?

語淑妃那身華麗的衣裳拖著地,身子的嬌小更加明顯,但卻也更加顯赫地呈現出她的身分。
世間萬物中,許多美麗的動物都為雄性,但人類卻是雌性能如此地美艷。全盤紮起的頭髮,交織著各個精美的髮叉,兩條閃著潔淨的珍珠耳鍊,就這樣安靜地垂掛在她的雙耳垂下。
她的妝容,凸顯星彩全然的憔悴難堪。

語淑妃瞇起雙眸,「今天皇上有來麼?」冰冷的語氣,是她對她的平凡。

輕搖了搖頭,星彩有些頭暈,但這也才想起一件大事兒,「淑妃…妳說,要幫我找趙大哥的?」
她才不管劉禪有沒有來,不管身體的不適,現下一比,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語淑妃曾答應過她,要幫她找回趙大哥的呀。

已經過了幾日?她完全沒有心力去記得,只能依賴、只能等待語淑妃的到來。

舉起粉色地扇子,她掩藏起埋沒的笑臉。
「唉呀,說到這…今早,好似有消息啦。」說著,她緩步來到她的床畔。

接收到這字句,星彩整個人彷彿有了點光彩,深邃的眸子很努力地想表現出驚訝。
「…真的?!有趙大哥的消息了?那、那他人現在在哪兒?現在好嘛?…他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他有沒有想我?」
深刻的期盼,讓她的情緒開始有了生氣。在思緒混亂的腦海中,她極力找尋他的樣子。

扇子背後的笑容,更加深。但不是現在,她還不能把這笑容給她看。
「可…我怕…」語氣轉了下來,語淑妃表現著憂鬱模樣。
星彩沒有覺得不對,一心只期盼著她想知道的事情。
「什麼?…趙大哥,怎麼了麼?」

「星彩,若是壞消息,妳也要聽麼?」輕蹙了黛眉,語淑妃有些為難。
睜愣地看著滿臉擔憂的嬌顏,星彩冷靜了下來。猶豫了片刻,她卻還是想知道。不管是不是好消息,她只想知道他好不好…並不想再聽其他人說、他已經不在人世的洗禮。

「沒關係,妳說吧。」
而她也真是的,怎麼會拜託人家去做這種事情呢?她的趙大哥,很不喜歡這樣被調查吧?

看穩了她眼中的火熱期盼,語淑妃心底油然升起一陣笑聲。
「我的下屬找到了趙將軍,並且邀他來看看妳。可-…不曉得是甚麼原因,趙將軍他…」
「趙大哥怎麼了?」難道是生病了?難道是在戰場上受重傷了?
語淑妃露出難過的神情,目光移開星彩的視線。

「他說,他不想再見到妳了-…」

「-…」
一陣喧囂聲擴張在星彩的腦海,本來還猶存的思緒,在一瞬間被大火吞噬。

「他還說,過去你們之間的事情,他想完全忘記;他想當作不曾認識過妳,不曾!過去你們之間的相處,只是因他有責任照顧妳…」
語淑妃繼續說著,抬起餘光,悄悄地看著星彩臉上的神情變化。

「他也說,要若讓妳誤會了什麼,他真的很抱歉…」

…趙大哥這樣說麼?
騙人…這一切,都是騙人的吧!趙大哥,怎麼可能會這樣說呢?!

激動起內心的情緒,星彩不信。
「那真的是趙大哥麼?!不會的!他不會這麼對我的!」心底的某一塊,正在崩落。明明不想聽的言語,卻清清楚楚地傳進了她的腦中,甚至迴盪在她的腦海…
她不相信;不相信趙大哥會這麼說。

「妳冷靜點呀!星彩,趙將軍千真萬確這樣訴說哪!」
「不要!我不要聽!!我不想聽--!!」
「可…他還說,妳只不過是在利用他,所以…他定然得離開妳…」
「-…!!」
從吞噬的大火,瞬地變成一片空白。已破裂成許多碎塊的心,像是被人再次糟蹋,彷彿不將她分裂的心磨成粉末,就有人不甘心。
眼前的景象,已不是現在的臥房;真奇怪…她明明在這,卻像不完全的個體,感受不到這空氣的接觸。
如果能有個什麼刺痛她,那她就可以感受到那刺痛麼?而那種刺痛,又會是甚麼樣呢?

安靜之餘,她好似看見糊白的片段。她看見大軍之首,那只為了要救她拖離敵軍邪手的身影,她看見他的憤怒…看見他的不捨。
失落的理智,還想繼續安撫。

「…星彩?」看著已沒有動靜而呆滯的臉神,語淑妃試圖叫喚。但陷入自我情緒的星彩,像是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東西,就只是在那兒愣著。
瞇了瞇雙眼,語淑妃從床畔起身。
「還有一點…趙將軍說,因為妳已嫁給了皇上,是妳先背棄了他。他這麼做,只不過是剛剛好…」
粉紅扇繼續遮起那不懷好意的笑容。

這句話似乎奏效,星彩那雙瞪大的眸子,已經開始沖出血絲,一時間嚇人非常。但比起這些,她現下所接受的情緒,已經並非是自己得以控制的。
語淑妃的話,不斷侵蝕著她。

是她先背棄了趙大哥??是她麼?不-…這不是真的!!她沒有!她沒有!!
雙手無措地想抓起東西狠狠捏碎,她的牙想狠咬撕裂任何東西。下意識地,她抓起被子,就開始狠咬,接著雙手又轉而去揪結起長髮,牙齒咬不壞被子,轉而咬住蒼白的下唇。
她不相信!不是的!…她沒有背棄他的趙大哥!!
「沒有-!!」
喊聲才出,下一秒,她的腦清楚海浮現出趙雲的臉龐。但今日卻不是以往的溫和,而是他滿滿冷漠的不屑。

看著星彩發狂似地掙扎,語淑妃誇下嘴角,笑意移往到眼底。
唉呀…都咬到流血了呢?該喊人了嗎?默默地轉身背過去。她緩步從容地朝風屏後而去,但沒走多遠,就聽見臥房內傳來陣陣失心吼叫。
安耐不住的嘴角,此刻上揚而起,她雙手拉起袍子,作勢小跑步地朝向客堂而去。


多麼可憐的人兒阿…讓我找人來安撫妳,妳等等呀!親愛的皇后…





×





聽聞星彩再次病發,關銀屏再也安耐不下,帶著滿腔憤怒地,朝著眼前那悠然的嬌小身影而去。
她本是好性子,可星彩已是近日第四次病發,她是再也忍不下肚,今天就要這囂張的毒婦好看!
將一個心痛欲絕的憂鬱女子,逼得近乎發瘋,要不是珍珍豁命,恐今日他們都已再也見不到星彩了。

這一年半載來,星彩從沒好好飲食、沒好眠、沒一天安定。她的身體狀況已接近慘寰,但語淑妃卻是在眾人擔心的刀口上,施威壓力,並且毫不手軟。想來她起初還可憐過她的所在之苦,可這番下,她是大徹大悟。

原本是要等從白樺的證據,可她此時此刻,是壓抑不受自己的情緒。然,實她也沒什麼好怕。除了關家這背景硬子,她還是丞相之徒,先主之姪,更是有名仙人:左慈之徒。
雖說仙人之徒,但這也只是友人吹捧,因為她根本沒想過要用師傅的名號,在外亂闖。當然,她從師,也並非學術法。

她在朝中低調,在國內低調,為得就只是想幫助丞相,為了爹爹與義伯父們,所以才屈身在這男人堆。
星彩算起來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二伯父的女兒;她沒思過後宮這塊浮華不實之地,若有倖,她絕不踏入這片土地一吋!

先前以為,她的調查已經讓語淑妃驚覺謹慎。語淑妃並非痴人,怎不曉得?要若東窗事發,她會落得何種下場?可一切都是她想得太天真!

而這回兒,她可真惹惱了她!

看來老虎不發威,當她是病貓。雖說她插手管事,恐怕成效不大,可語淑妃先前的作為,夠讓她有得受了。
既然有意識到,卻不妨她,看來華麗大權,著實讓人貪戀得沒了智慧。要不,語淑妃怎麼還沒有要防的動作?


「唉呀,這不是關姑娘麼?」

遠遠就瞧見關銀屏到來,語淑妃首先出聲。手持的圓扇晃了幾下,遮掩起她美麗的笑容。

銀屏並無行禮,倒是一臉怒氣,極為明顯。
「小女見過淑妃娘娘,不過…娘娘希望這麼多人,一齊聽小女對娘娘的美言麼?」
「若是美言,那有何不?」
語淑妃回得快。

銀屏點了點頭,收壓幾分怒氣。這樣只是剛好多出了這群證人,怎麼樣都對她無妨;只希望從護衛能及時!
「卻說…淑妃娘娘當初進宮之前,是為一芥草民?」她試探性地出問,得到沒意外的回應。

「哈!」大笑一聲,語淑妃笑著瞇起雙眼,她還以為,怒氣沖沖的關大姑娘,會說出啥驚人之語呢?
「人人入宮之初,同為草民。」說著,開始移步。「這世道甚亂,若不是家裡苦,那還進宮?妳就不也在朝中打滾麼?」
「小女甚想,這定義實在不同。」
「哼,同身為女人,有何不同?」
話頓了下來,語淑妃揮下圓扇,遣走周圍所有的下人。這與方才說有何不的她,實在不相同,讓銀屏心底一陣奇怪。

「今日前來,姑娘是為星彩妹妹之事?」一向冷樣的嬌顏,壓低嬌聲,面帶一抹殺氣,雖然只有一瞬間,但銀屏看得仔細。
銀屏思緒依舊,端看著眼前情勢,心底的奇怪,逐漸有了源頭。

「是,也不是。」
今個天,是要來揭發妳這毒婦。

語淑妃瞇了瞇眼,「賤妾並不會對星彩妹妹的身分,有所意見。」她看進銀屏的雙眼,「相反的,賤妾實在可憐星彩妹妹的遭遇,將她留在身邊,加以照顧…」
照顧成這樣?銀屏沒有回話,仔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雖說星彩妹妹與趙將軍的事兒,並非所有人都曉,但…要是曝了光,星彩妹妹恐怕也無法立足。為保星彩妹妹過去,賤妾願意接受她。」
游移的腳步,在此時頓然。
「入宮之後,還需要去計較什麼嘛?既然皇上這般想讓星彩妹妹成后,賤妾定然也得默認。」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間,似乎帶出點點哀傷,但這並不讓關銀屏領情。

「所以,娘娘認定,皇后入宮前為武家兒女,入後對宮中規矩是一概不知,而然如此關心?也殷怕皇后入宮前之事?」心中所知事實,不斷地在翻滾。
「正是如此。賤妾認為,不管女子入宮前身分為何?入宮後都無須去計較。」語淑妃從容,「只要星彩妹妹好起來,讓皇上開心,那便會更讓人欣喜。」

關銀屏冷笑著點點頭。

「這樣阿…所以,您也認為,待過青樓的女子,也可進宮,並得聖上喜悅?且奪后位,要天下敬為國母?」

「………」

此話一出,似乎超出了人兒的預料。語淑妃的驚訝,覆蓋在冷漠的嬌顏,好一時間無法回應。
心跳有些加快,圓扇後的笑容不再,她的眸子也有著空洞,方才的殺氣並沒消失,卻在背後悄悄攏聚。

「姑娘的意思…是想汙衊我?」點妝精儀的杏兒眼,透露出強烈的質疑。無聲的威脅,在她的氣息之中。
「這並非汙衊,妳該清楚。」說著,她走近她,「妳以這種身分入宮,又對星彩施壓,企圖實在明顯。竟還擺明說要接納?妳是何居心?」
「注意妳的語氣。」她緩緩地放下圓扇,「譴走下人,並非是讓妳翻臉。」沉穩的娃兒音,正透露出她想隱藏的情緒。
「這兒後宮,想必姑娘對此是極為不適。妳在朝中,也並非一兩天,打滾在男人堆兒之間,難道是讓妳減低了對後宮的規矩麼?」

「娘娘有所不知,若不為皇后,今在下可說此生將永不踏進後宮!對於宮中之規矩,知不知曉,想來、甚不要緊。再言,在下並非男孩兒,還需害怕踏進這片土的規矩麼?」她想用規矩來打壓她?言之,她若不犯人,那怎會被人犯?
今天她是真的豁出去,說難聽到慘,他們今個聖上並非全中國之皇,只不過是塊領地的王主;若真想用規矩壓她,那他們可有得走著瞧了。

語淑妃的臉情沒有改變,而那雙眼眸,似乎正在閃爍。
「妳還真不怕呀。」
「若這一怕,恐無法揭穿妳。」她笑著,把她瞇起的杏兒眼樣,看進眼底,「還想裝蒜?我已查明,在妳入宮之前,早與一名書生相連,到如今還瞞著聖上?瞞著全國百姓?」

「放肆!」揮下圓扇,怒顏展現在她白皙秀麗的臉龐,杏眼充滿敵意,「妳可知曉自己在說什麼麼?」
「您怕傳到聖上耳邊?」輕輕地,她回道。
「哼,還甭妳來擔心聖上會相信妳一己之說。待我親口向聖上告知,妳現在所作所言,屆時瞧瞧誰得吃罰酒?」
收回失態,語淑妃的娃兒音,是帶威嚇性的尖銳。

關銀屏心底一橫,實在等不了證據到來,賭上會被問罪打算,她還是得為星彩出口氣。
「若娘娘心意已決,那我也沒甚麼好再遮掩。實不相瞞,您在外所養的小白臉,然,現在已當聖上的面,將你們的事情,一一全盤托出!」她邊說著,邊將語淑妃所變化的神情,統統給記在腦海裡。

語淑妃不外乎銀屏預測的訝異,「妳…來人!來人啊!」也不外乎的被喊抓,「快給我來人!」她一直維持的冷傲,在這時間被受刺激,整個轉為惱怒。

「您還想掩住面子麼?我想實在不必這番費事,因為所有事情馬上就能揭曉…」
廊上的腳步聲驟然急劇的增加,關銀屏面對那從憤怒中轉成笑臉的女童般臉容上,看見許些的驕傲。她想,或許她只是在驕傲下一秒,她將看見她被拖下去而嗤笑吧?

當腳步聲來到兩人之間,卻見兩名侍衛毫不猶豫的走定在語淑妃身旁,讓得她一時間疑惑非常。關銀屏亦也驚訝,但很快的就猜中帶頭之人。
「皇上下令,捉拿淑妃娘娘。還請娘娘息怒,且移駕玉體。與小的走一趟。」
從白樺正氣凜然,出現的正是時宜,讓銀屏心底驚呼一番。

語淑妃幾乎刷白了臉,方才的笑容不見,也沒有滿滿的怒氣,只有冰冷到極點的銳利眼神。她的反應,出乎了兩人的猜想,但依他們所知道的她,這種冷靜,也沒有多意外。
「妳敢陰我…?」像極了什麼事情都沒發生般,語淑妃低語,娃兒般的音調,似乎幫她多少掩蓋了真實的情緒。但她的臉神緊繃,陰氣逼人。

「小的,不敢。」銀屏低下視線,不去看她那士氣逼人的眸子。

「請。」從白樺一聲再下,兩名侍衛就要捉住語淑妃的雙臂,但她雙手一揮,不失娘娘威風,「我會自己走。」什麼別的話兒也沒再出,周圍只剩腳步聲踏離的聲響。


關銀屏抬起雙眼,注視著語淑妃離去的背影,一陣陣疑惑卻又比之前更深……





×





「關姑娘,請別再有下次,切記。」悠然和氣,充斥在大門後的會客亭間。
嘴離杯緣,從白樺語重心長,不必說破,兩人也曉得在指何事。

關銀屏沒有回應,只是想著自己的疑惑,思索今日的事兒,以及自己的衝動。
沒得到予諾,從白樺放下茶杯,端詳起深思樣的銀屏。

「何事能讓關姑娘如此煩憂?」愁到沒聽見他在說話?「淑妃娘娘離開之際,姑娘也是這番神情呢。」

「阿、真是失禮了。」難捨地離開思索,關銀屏努力將自己的思緒回籠。「相信從護衛,已查明什麼了?」想來他會這樣直闖後宮,膽子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啊。想必已經掌握有力的證據?

從白樺點了點頭,嚴肅的神情,依舊沒變。
「除咱們當初的揣測,還查清了某些真相。」
「真相?」
「當初名震國內的娼妓,以其所待的青樓,竟然在一夜之間消然無蹤。甚至當年相關之人,亦也全都不見蹤跡。」

「且慢…」疑惑更深的銀屏出聲,「難道你要說,這全都是那女人所做?」怎有可能?要在一夕之間毀掉國內名噹響徹的青樓、抹殺所有相關人士,以及把此大事壓下的強大雄力,不可能光那勢力單薄的語淑妃可行的!

雙手環在胸前,從白樺回應了她掩藏的驚訝。
「我追查此事已超過十年,昔日有一公子,在事件發生前就已離開國境,直到事件過後第二年才回來。近日已找回公子的蹤跡,也從他口中證實,今日的淑妃娘娘,便是過去那花名響遍境內的名妓。而,她會武功一事,也已證實。」

「她果然習武!」一掌拍在桌面,關銀屏蹙著眉宇,「但,她今天譴走下人,不就是要對我動手麼?為何都沒動作呢?」
談話的過程中,她一直感覺到殺意,但語淑妃卻遲遲沒有動手。她明明曉得她與從白樺早在查她,那為何她不對他們下手?今天沒有人在場,是她下手的最好時機呢…

「查她實在不容易。」從白樺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緩緩的搖了搖頭,「以我追查這麼久的時間,才查出這樣大略。雖繼續追查且花些時間,但,恐怕再也查不了更多。」

「畢竟時間一久,許多真相都會被模糊,甚至消失。如今可以確切的,便是語淑妃習武,而且功力之深無法估測,她的狠毒,似乎也還沒完全展現。」
說著,他站了起身,「我也確信,大牢關不住她幾天。」

「這倒是,今天的舉動,只是加快她要除掉咱們的動作罷了。」她相信,相信在後宮呼風喚雨的語淑妃有這等能耐。但要她相信一個女人,在一夜之間殺光上百人,只為了換一個新的身分入宮,進而掌握後宮大權;甚至不惜折磨聖上最愛的女人?這要她如何相信?
「那女人的武功,到底是在哪兒學的?假若她真有能耐,又為何要進宮,落得如此委屈?」真的只為權為財?

「武功,是她待在青樓時所學的。語淑妃從懂事就在青樓過活,現今除了後宮,她似乎哪兒也沒走踏過。至於是誰教了她,這就完全無法查證。」
他們上戰場打仗的習武,與語淑妃所學的習武,是有很大的差異。語淑妃所學,便是江湖武術上所謂的『門派武功』,與他們這些打戰所學的武,根本是不同的基礎。

後宮藏了一個這樣的人物,著實讓他吃驚。

關銀屏除了不解,還是不解,語淑妃身手不凡,那為何要入宮?真的只為了成后?還是別有目的?
本來對她還沒有那麼多的疑惑,可今天一語論,卻發現有更大團的疑雲出現。所以,他們待查之事,會有這麼簡單麼?她開始覺得,只要有關語淑妃的一切,似乎都無法有個了結。


…不,不是無法了結,而是只差人揭發。或者,某件事情的完結…





×





語淑妃身份之特殊,讓關銀屏與從白樺驚訝,而這個秘密,又還有多少人知曉?黃灶等人又知道麻?而現下檯面被後,那片黑暗他們該怎麼去維持?甚至推翻?
諸葛亮為了打下江山,為了前人的夢想還在堅持,而對於政事的黑暗,他還能有多少精力應付?

幾番的壓力,讓站在同一線的人們前後難行,原本的共同的目標,早已悄悄的變調,甚至在未來,走向完全的毀滅…要建立非常之不容易,可毀滅,卻只要一瞬間…

銀屏書寫著手邊文書,經過星彩崩潰之後,以往她過去所接受過或有接觸的事物,現在幾乎全都交由在她之手。除了張府的家務還是張昭掌家,其餘軍政相關,幾乎都經她之手;就像此時,與她通書信之人,是皫族之王,飛寧王親筆所致之信。

內容當然與星彩脫不了關係,可…她無法開口讓情緒不穩定的星彩知曉,除了皫族現與魏國已開始在暗處大動干戈外,還有就是飛寧王身上之哀悽。
他初覆額之年的女兒,前些日子因染上嚴重疾病,現在還在與病魔對抗,雖然有治癒的可能性,但…希望卻不大。信中雖只提起一小段重點,但銀屏卻能從飛寧王沉重的筆跡之間,看出他的難過。

「唉…」生生死死,人有生便有死,可誰知道,下哪幾秒後,誰會出什麼事來?只能說事事難料…他們也何嘗不是經歷了眾多親人之死?那種王者喪子之痛,她不敢說能完全體會,但卻能理解一二。

思索起現在所有情況,除了北邊那正在進行得戰爭,在這的朝政國事,才是當務之急該解決,這才是她現在所能做之事。


「報-…」

腳步聲停下在廂房外,傳令兵的聲音也傳來,「請小姐速至王都廳!」


「知道了。」

收拾起桌面的卷軸,她要自己記得以往恩師的教導,並且得好好運用所學之識,在這個戰爭不斷的時期,他們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該保護的人。老百姓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們;國家能依靠的,只有強者。


但,心碎之人能依靠的,卻只有自己…那種寂寞之痛,不止只有一個人,還會散發至周圍的所有人身上,所以,他們還要做多少犧牲?才能平息那已瀰漫多年的挫敗?











「請小心腳步。」

話落聲下,趙廣牽著身體虛弱的皇后入坐轎內。


今日,可算是一大喜日,因為長期臥病在床的星彩,竟然會自個兒提出想出外走走的想法。而聽到這話的珍珍是一大狂喜,彷彿對於主子的病情,有了痊癒的匿跡。
而現今身為皇后的她,又長期沒有外出,想當然爾聖上知曉了,必加派眾多人手來守護他用盡許多年才納入後宮的愛妻。讓此一外出的隊伍,像是要去打仗一樣…好不壯闊阿。

身體的無力,讓她沒有多回應趙廣的擔心,就這樣吃力地上了轎子。
「小姐,都準備好了麼?還有什麼要帶的?」
將被子蓋好,珍珍很久沒有這樣愉快的心情了。記得以往小姐遇上不開心的事情,好起來之前都會像這樣要出外走走呢!雖然有好幾次都讓大夥兒給擔心了就是…

嗯,這次也是小姐要好起來的象徵吧!因為他們要外出的地方,就是很久以前,小姐最喜歡去練武的樹林,以及這整座城的角落…不知道的人,大概會以為皇后是去巡視民間疾苦的吧?


沉默了會,臉色蒼白的星彩,想到了個什麼。
「煌天呢…?」這兩個字有多久沒有從她嘴裡說出了?而她又有多久沒見過這寶貝了?記憶中,那閃耀的光輝,還在繼續的閃爍…

「保存在張府裡。」珍珍一聽,差點兒沒驚出汗顏,實她的小姐因臥病在床太久,所以早存放在張府的煌天,已被她遺忘很久了。沒想到如今小姐要見煌天,這…這下她得趕快差人回去拿了?
「要派人回去拿麼?」
而且,小姐竟然沒有問起憶湘?難不成…是忘記了?怎麼會?那,要問麼?

「不,不用了…」緩緩地,她回著。事已至此,外出須要煌天這件事情,似乎已經不重要了…就讓陪伴她大半生的煌天,好好地休息吧。嗯?她好像也忘記了什麼?忘記了…什麼?

雖聽見星彩這樣回覆,珍珍與趙廣還是互始了眼色,要人飛奔回張府取煌天。


「就這樣,走吧…」再不起轎,她頭暈的想回房歇息了,許久未出門,就碰上正值炎熱的夏季。
「是,咱這就起轎。」
「前輩,要是有任何問題或不舒服,隨時請通知我們,好嗎?」
在轎門被拉起來前,趙廣擔憂地提醒到。對於星彩的提議外出,他並沒有像珍珍般那麼開心及期待,反而有種加重的不安。那種感覺…他實在很不想去認清。

消瘦的臉,朝他望去,死黑的眼,看進他那火熱的眸子,讓她剎那間想起了那個人的神韻。但又很快地,她知道眼前的人,並不是那個人…
「嗯,別擔心了。」
不知哪兒來的力氣,讓她揚起了嘴角,輕鬆地說。並且,帶著這股心情,去迎接下她即將回味的場景…
那些所有的過往,所有的記憶,見景如見人般,讓她落下了這些難熬的日子中,所沒有的淚。過去的回不來,今天的這般舉動,又代表了什麼?

那遙遠的未來,她該如何撐下去?靠回憶麼?…是嗎?



那被遺忘的人兒,正不斷努力地成長,不斷努力地修練;她並不曉得自己已被最敬重的親人給遺忘,但她卻曉得,那最敬重的親人,正與長期的鬱病抵抗。為了等待好起來的親人,她要自己不斷地成長,好讓親人見到自己時,可以有個驚喜…



建興八年,時值七月。這是星彩最後一次的外出。而她想起來了,想起與他的約定…


『如果還有下輩子,請讓我…繼續跟在您的身邊,請再容我喊您一聲…〝趙大哥〞…』

『…生生世世,必將永遠記得妳…』



是阿,永遠記得你…我的愛。











無盡的黑暗中,飄然起火苗,她望著這片青綠,一瞬間被火焰給吞噬。零星焰火落在她身上,卻無法燒疼她,火風撲襲,也就像是春暖的微風,將她的長髮飛舞而起。
一支箭矢不知從何而來,穩穩地插在她的肩上,意外的痛楚就這樣開始擴散開,強烈的告訴她這是股折磨,是連烈火也無法甚比的痛苦。

此時,就在她的眼前,她看見了持箭的弓,而那人,正緩著步伐朝她而來。深邃的眸子不可置信,因為那人是她一直期盼的身影,是她痛苦的來源,是他…
趙雲拎著弓箭,向她而去。他的模樣年輕英俊,卻有著一張極為冷漠的眼神,讓她感到不寒而慄。他停下了腳步,沒有言語,沒有動作,身旁還霍地多出了個人影,那人飄揚著秀髮,絲綢柔亮的美裳,她正在笑著…是翡蓮。

「真是個相當豐收的狩獵日呀!」她的聲音有著嘲諷。

沒等星彩回應,兩人的身影舜然消失,眼前的景色已沒有烈焰的火,而是完全相反的冰冷;雪花飄落,大地已成純白,毫無別的顏色。左看右看地,還是只有白。


她撐起身子,發覺左肩上的箭也不見,長髮隨著風的方向而飄動,眼前有一座高山,而她的人就站在山下的皆低前,仰望蜿蜒的石階。她猶豫著,轉了個身,周圍是高聳的草叢,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生物,只有她一人…

回想方才的臉孔,鼻酸而起,淚水湧上腫痛的雙眼。她已沒有心可以被撕裂,沒有了…這純白的世界,好似也在告訴她,自己已什麼都沒了。


「妳要上階梯嗎?」

沒有任何期待的情緒,卻在此時有了起伏波動。有道細小的聲音,環繞在她的身邊。
星彩轉眼尋找,就在左手邊,她看見了,看見了一個小女孩。而原本的草叢,不知何時不見了。

「妳要踏上去嗎?」
小女孩歪了歪頭,眨著靈活的雙眼問著。女孩有著一頭茶色的長髮,分成兩條辮子綁起,而她的雙眼,竟是她熟悉的褐色。
星彩平靜的臉龐,提不起任何力氣,她很想微笑,卻無法。

「妳一個人在這嗎?」和她一樣,一個人?

小女孩微笑,「我在等人!」
「等人?」她疑惑,再抬首尋找可有別人。
小女孩上前扯了扯星彩的衣角,拉回她的注意。


「我等的人,是妳哦!」

她的聲音清晰了起來,但她這話,只讓星彩一頭霧水。
「妳就是爹爹所說的漂亮姐姐呀!」
「妳爹爹…?…認識我?」但她沒見過這可愛的小女孩呀?

小女孩笑得好甜,「我爹爹是皫族大王,妳是爹爹每次說故事的漂亮姐姐!」

星彩驚訝不已,皫族大王…是柳爙呀!柳爙…已經有這麼大的女兒了?阿…想了想,算了算…這也是差不多年紀了呀。
「那,妳為何會在這呢?」她開始有些搞不清楚,現在是夢境還是現實?論現實、論夢境,她又怎麼會遇見柳爙的女兒?

「我叫柳寧寧,大姐姐是星彩對吧?」
「唔…嗯!」連名字都知道呀?
「爹爹說,要是碰見大姐姐,要記得打招呼,但寧寧一直想見您,所以就在這等著喏!」自稱寧寧的小女孩開心地說。

長久以來的壓抑,就在此時感受到小女孩的天真單純,竟而讓她感動。她想留在這裡,她不想回去…如果可以,她就想用遠地待在這,能忘記那俊臉上的冷漠。

這片純白的世界,沒有任何戰火,沒有戰爭,沒有爭執,沒有…她記憶中有的任何事物…


「所以,大姐姐,妳要踏上階梯了麼?」
又拉了拉星彩的衣角,寧寧繼續問。

「這上面有什麼呢?」抹了抹眼角淚水,星彩穩聲而問。


「回憶。」

小女孩這樣的告訴了她。





×





在我的眼中,只看見不同的人們飛濺鮮血、不斷的倒下。我問了爹爹 ,為何他們要對付我們?我們並沒有做錯呀…爹爹立即矇起我的雙眼,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不斷揮著他手上的武器…對,那東西叫武器;是所有大人都會有的東西,從爹爹矇起我雙眼之後,我想我曉得了…不要發問,保持沉默。

這時,我又想起娘說的…保護你想保護的人…這,就是保護嗎?

那天夜晚,我受不了白天所看見的影像,因為好多人的樣子不斷在我腦中迴盪。我跑到了大家找不到的地方,抬頭看見了好多亮光在閃爍。
阿,我想起來了,那天我所下的決定。

天上的星星好安靜,而且看著它們,就會覺得一切都好安逸。它們很漂亮,它們看起來好快樂,它們之間並沒有爭戰。天上的月亮只有一個,但它並不孤獨,因為有著好多星星陪著它。

如果…大家都能和天上的月亮星星一樣和平,那是不是就不會有人在倒下了?是不是大家都會是朋友了?…


「星兒,妳在做甚麼?」

阿,是年輕的大哥哥…她看過他。
「星星好漂亮!」
「哎?」

天上的星星,就像大家樣一樣,永遠的在一起,沒有人會分開,好熱鬧…這樣得和平,才是她一直想要的。

若有來世,咱今生錯過的,下輩子再補吧!約好了,下輩子。



生離死別之際,才明白自己對你的感覺,這份強烈,我們約好了。





『星彩…』



只要閉上眼,就能聽見有人這麼喊…











建興九年,六月,諸葛亮進行的第四次北伐,最終因李嚴背信而撤退。而遠在成都的劉禪,卻正好了無心思地去管大軍敗北消息,因為他最喜愛的皇后,已經不再睜開緊閉的雙眼,永遠地沉睡在她的世界中…

悄悄落聲,他為她帶來夢想。
輕輕地,他守候在她的身旁,只為了她的笑。

遠遠地,她總是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那盡頭。
高聲歡呼,她為他祈福著未來。


那天,她作了個夢…夢中有義伯父在與諸葛丞相和法正大臣商議事情,她的爹爹正與姐姐一起寫字,二伯父與關平在對武,阿、關平還是不斷被二伯父罵呢。
喔,馬大哥竟然在和黃忠爺爺比劃弓術…噗,那情形應該是黃忠爺爺在教導吧?呀,是龐統伯伯和一些大臣們…好多人在這阿…

夢還在持續,大家所做的事情也在繼續,但目光那麼一閃,她看見了單獨站在那的身影,而且…他在笑。很開心,很傷心……





蜀‧建興十二年,八月。諸葛亮殞歿五丈原。蔣琬、費禕及姜維繼為大任,尤其是姜維,在諸葛亮去世的十三年之後不斷地發動北伐,想一討其遺志,可再再的都無法成功。
而隨著姜維北伐並避居之時,趙廣在沓中前線不幸戰死(西元 263 年)。

接著,司馬昭趁姜維避沓中,展開了滅蜀之戰。劉禪開城投降,蜀漢亡。其後姜維力圖復國,但因事情泄漏被司馬昭察覺,鍾會、鄧艾與姜維在那次動亂中都被殺。(西元 264年)

太康元年,東吳帝孫皓在石頭城上宣布投降於晉,(西元 280 年)東吳滅亡,三國歸西晉。






×××






飄揚的黑色頭髮,讓風兒給隨意撥弄;揮舞的銀亮短槍,正閃耀著呼應主人的努力。


柔和的光線,讓那人兒顯得溫和美麗,她揚笑,將自己融入武式之中,似乎是想舉之合而為一,彷彿只要這樣做,就能與那人同在。

 

所以,接下來,她要尋找失蹤已久的他。

 



「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他們約定好的。

 

 

 

 

 

 









《孤獨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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