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踏上最後的石階，他盯著那建在大樹下歐美風格的洋房。佔地不廣，卻看起來相當優雅。
「我進去，你們在外面就好。」
帶頭的里維對著身旁君達與艾魯多說。
出差那時接到君達的消息，便是當年陷害佩托拉照片上唯一還在國內的人，掌握到了他現在的藏身處。
君達透過長相找到相關資料，再藉由人脈得知這傢伙的近況，不算難就得到消息。因為這個人似乎在外面很囂張，不知從哪得到的鉅款讓他逍遙了好陣子，現在會躲起來是因為到處欠債，很多人也是在找他。
「小心點。」
君達回應，與艾魯多眼神意會後兩人開始對周邊做檢查；里維站到正門前，本來想要直接破門的念頭打消，改為敲門、按電鈴。
電鈴聲迴盪在屋內，安靜的幾秒間感覺相當漫長，裡面沒有回應。
在決定行動前，他們已經確定這個人早就回到屋內了，現在是裝死嗎？
再敲了幾下門，里維可以感受到內心有把火正準備燃起。
在決定做這些行動前，君達與艾魯多曾問過他，為什麼？為什麼要對這些人做追討？就只是單純為了替佩托拉出氣？還是因為他無法忍受學妹發生這件事情而想替她出氣？
當時他回答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自己相當憤怒，憤怒到想親手結束這些人的生命。
但在經過這些日子，情緒沈澱下來後，他還是要見到這些人。
不為別的，答案依舊：為了佩托拉。
差別在他想通了，不想讓這些廢物髒了自己的手，但必須要做個徹底清除。
佩托拉的過去他來不及參與，但卻可以由他來洗刷她的黑暗角落。
「這邊！！！」「別跑！！」
從房子後面傳來熟悉的大喊聲及一陣躁動，里維回神就拔腿朝雜聲處衝去。
循著房子的牆面趕向後方，一繞過轉角，就直見到君達與艾魯多正想辦法壓制那在地上掙扎的人影。
一旁散落著包包與物品不少，看起來這個人已經做好隨時烙跑的準備。
「還有其他人嗎？」里維站到他們身後，問著朝敞開的後門內看。
「應該是沒有了，只有看到他衝出來而已。」
艾魯多回，「安份點！把他抓起來。」
說罷，與君達硬是凹住那人的手把他從地上抓了起來，那人只是一直吃痛大叫，「你們要幹嘛？？！！又是誰派來的？！不是已經妥協要寬限了嗎？！！？」
凌亂的長髮，未刮的鬍渣，身上還有些異味飄散⋯這個人，看起來相當落魄狼狽，也可以看得出他確實已經到必須隨時跑路的階段。
「廢物！沒能力還錢還在這麼囂張啊？！我看你真的是找死吧？啊！？」
受不了這個人一直亂吼亂叫，君達吼了回去。
被抓住的人用著猙獰的神情回看君達，「喂！！你們到底想幹嘛！？我死了你們也拿不到欠款！！」
「你這廢物，就算繼續活著也還不了，不需要再浪費力氣叫了。」
里維的冷淡吸引對方的注意，那人看見他，就像是見過般的欲言又止，剛剛氣焰張狂的樣子頓然消失，對，他真的知道這張臉。
「我⋯我沒有欠阿卡曼，我沒有欠阿卡曼！！」
他的情緒突然從囂張轉為害怕，而且渾身上下還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對於他這樣的反應，抓住他的兩人是一陣疑惑，只有里維不覺得奇怪。
「我要的很簡單，你當年參與陷害拉爾家族的事情，還有印象吧？」
現場氣氛一瞬間就被里維掌握住，卻也開始充斥著一股詭譎。
那人很是害怕，內心的掙扎完全寫在他的臉上。
「你、你會放我一條活路的吧？吶，你應該不是要我的命吧！？嗚噗－！！！」
受不了他的哀嚎，里維直接朝他的臉來個側踢；那力道及突發讓君達與艾魯多一時抓不住人，直讓男子撞倒在地，兩人又趕緊蹲下抓起他。
「吵死了⋯叫你回答就給我回答，不想活的話就明確講一聲。」
低聲怒吼從他的嘴裡發出，本來想再補一腳，但那人已經吐血了。嘖，這下更髒了。
那人喘著氣，咳嗆聲傳了出來，「當初那個叫劍慶的男人明明保證過了⋯保證過阿卡曼家不會出手的⋯⋯」他散發著絕望的氣息，帶給旁人的是沒預料到的震驚。
本來君達要說話，立即被艾魯多用眼神阻止。
里維心裡亦是一陣驚訝，但現在並不能表現出來。如果這個男的這麼害怕阿卡曼。
依舊是低著頭的男子，沒有繼續說話，還任由自己嘴中的血，與唾液一起滴下。沈默沒有瀰漫很久，噫嗚聲傳了出來，這個男的，似乎相當不對勁。
「喂！我再問你一次，如果你還想活命，就回答我的問題！」
里維再度出聲。
這次成功拉回男子的注意力，他那雙載滿淚水的目光朝他看了過來，彷彿正在看著自己唯一能生存下去的希望。
“渴望”的情緒深深烙印在里維的記憶中，這個人現在的情緒，肯定是最真實的。在還未離開家族前，這樣的眼神、甚至比現在更殘暴的拷問，他幾乎隨時都可以看到。
呵，這就是阿卡曼，會讓人害怕的家族。
「當年陷害拉爾家族的證物，你手上有沒有？」
對，這就是他想做的。從這些廢渣的手中，拿回當年可能留下對拉爾家族不利的任何東西，他不能接受佩托拉再受二次傷害。
男子聽完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很驚恐地猛搖頭。
「沒有沒有沒有！我們當初就只是參與那個照片而已！！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最好給我說實話。」
靠近了點男人，里維的氣息正瀰漫著他一如繼往的冷絕，尤其是他想讓對方消失的時候。
「不，這是真的！！你你你一定要相信我！！都是那個叫劍慶的男人的錯！！！他利用了你們！！從頭到尾都是他利用你們的！！！」
「說利用我們是什麼意思？」
「呃！就是，就是⋯」他顫抖著，相當害怕地看了看左右兩邊的人，目光再回到里維，「當初那個男的說，說是要我們參與阿卡曼的一個計畫，可以被選中是我們的福氣，只要露臉拍個照，就、就可以半輩子不愁吃穿⋯⋯」話頓，他吞了口口水，「跟那個叫佩托拉的女人拍照完後，確實大家都收到了一大筆鉅款，而且為了防止證據外洩⋯他們就要我們離開境內，到國外去生活，直到拉爾家族事件落幕，可是、可是⋯」
男人想起了什麼突然再次陷入恐慌，「就在其他三人出境落地後，馬上就傳來噩耗！！我因為剛好陰錯陽差沒趕上飛機，所以留了下來，但、但卻收到其中一個人的訊息，叫我躲起來⋯⋯」
“其他人都死了，我正在被追殺，我們都被騙了⋯⋯”
一開始他相當疑惑，但隨即去了解阿卡曼家族的背景，發現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會發生，而且下一個可能就是自己。
於是他去找劍慶的下落，本來要在某個場合堵他，卻意外聽見那個男人與他的手下的對話。說滅口是阿卡曼家族一慣的手段，海外的人都已經被解決，唯獨剩下的那一個還沒被找到，叫他的手下在最短時間內要找到人。
什麼啊？他聽到這裡簡直不敢相信，那個男人明明保證不會有事，但現在卻反悔？？
他在這樣的情況下只好躲起來，跟以前一些有交情的人協助他查明這整件事情的原委。
因為他得到這筆巨款，所以要打通人脈或買到情報還算容易，可是也燒得兇。
事發後的一年內，他傾注所有時間與金錢及精力，終於挖到陷害拉爾家族的幕後。
這整件事情確實阿卡曼有參與，但嚴格來說，只有阿卡曼家“一個人”參與，而且只有資助那個男人，剩下整件事情都是那個男人一手策劃。
事後的滅口就是他打著阿卡曼家名號所做的事情，那男人本來是要得到阿卡曼家的合作關係，卻被當家嚴厲拒絕，原因不明。
他剛剛一直在喊的“利用”與呈現的絕望，是因為他知道，阿卡曼家族的手段極其殘暴，但只會針對他們要對付的人。
他們不會無故去做不見光日的事情，但只要跟某一件事情有關係，當他們決定把跟這件事相關的人事物都抹滅時，他們絕不手軟。
這件事情他認為自己還是會被阿卡曼家除掉是因為，跟那個男人掛鉤的證據無法抹滅，而憑那個男人，肯定能有足夠的理由讓阿卡曼相信，他的存在會危害到阿卡曼所以必須要除掉他⋯⋯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里維好像，不是來要他的命？
「嘖，你連廢渣都不如，阿卡曼才不會為了沒實質利益而髒了自己的手。」
雙手環在胸前，里維一臉厭惡。這男的該慶幸自己夠廢，才能撿著這條命。
「誒誒誒⋯這麼說⋯⋯你可以放過我？！」
男子掩藏不住喜悅地問。
「既然你都已經得到消息，幹嘛不告訴阿卡曼家這件事？」
艾魯多表達自己的疑惑。
「不行，我只是買情報，並沒有實質證據，所以到現在都還在躲那個男人。」
換男子的臉神換上疑惑。
「最後一個問題，你憑什麼認為我代表阿卡曼？」
里維問話一出，君達與艾魯多同時露出驚訝的表情看向他。
男子接收到這個話題也是一時露出迷失的表情，但很快又回神。
「呃⋯你不就是，里維阿卡曼嗎？在調查阿卡曼家的時候，就有得知你的傳聞。」
話語間突然充滿了不確定的心虛，里維暗自覺得不太對。
「那你就一定知道我早已被阿卡曼逐出本家了。」
這種情報就算不用特地調查，只要打聽或自己上網找就會有資訊出現。假若他做過這些情報資訊，還親自去了解阿卡曼家的背景，怎麼可能還不知道？
所以，他有可能在說謊。
思及此，里維再度上前作勢就要再朝他的臉狠揮一拳之際，男人又大叫了起來：「是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有個女人找上我說如果你出現就要告訴你實話！！！不然你真的會把我殺掉！！！！」
拳頭停在男人的臉頰邊，距離相當近，還可以感受到噁心的溫度。
「⋯那女人叫什麼名字？」
收回手，里維問；腦海已經中浮現那個女人的臉龐。
「呼⋯呼⋯芙莉妲⋯⋯」
男子覺得自己又從鬼門關前走一遭，不斷喘著氣，「她、她在五天前就來過了⋯還告誡過我如果不想死就要趕快搬走⋯否則等你來了我就逃不了⋯」
「那你為何還留在這？」
果然又是芙莉妲。
「呃！！！因為，才剛準備好下個去處跟路線⋯剛剛本來就是想直接逃的⋯」
男子一臉喪氣。
事已至此，里維用眼神示意兩人可以放開他了。
一得到自由卻站不穩直往前面跌倒，男子又發出陣陣哀嚎聲。
低眼看著這個骯髒到不行的人，他的忍受也快到極限了。
「你之後有什麼打算？」如果這個人說的都是實話，那他確實必須要一直躲著劍慶。
有些害怕地男人邊收拾著散落一地的東西，邊回看著他。
「換到下個地方，再想辦法短時間內出國。」
不然就現況而言，他必須得一輩子逃亡，但到了國外還能比較輕鬆。
有些思慮在腦中跑，里維就地蹲下身，儘管再度嚇到對方，他還是沒理會。
「告訴你，劍慶接下來就會朝海外發展，你就算去到國外，他真的想找，你也難逃一死，作為他踏著拉爾家族出頭的唯一污點，可以肯定的是你絕對逃不了多久。」
此番話是現實，也殘酷，不管對方此刻的絕望神情，他從外套口袋內掏出筆，「紙給我。」對著身旁的君達說。
君達立即從身上掏出便條紙遞給他。
里維接過手後就在便條紙上飛快留下了字跡，「安頓好後聯絡我，如果你還想要自由，我可以幫你。」說完，將便條紙撕下，指向男人。
男人一副不可置信，傻愣在那好幾秒，直到里維不悅的情緒強烈傳達出來時，他才趕緊接手。
不等他回應，里維站起身來就率先邁步離開，君達與艾魯多雖然抱持著疑惑，但還是魚貫地跟在里維身後。
傻愣在原地的男人不知過了多久才回過神，看了看他們離去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便條紙，頓時內心溢滿了無數的心酸。
趕緊將所有東西都帶好，便條紙小心翼翼收起，他朝原本就定好的路線，往房子後方的森林區離開。
×
「你打算拿他做什麼嗎？」
經歷過剛剛的一切，三人總算回到里維的車上，君達首先開口問。
「里維，這件事情⋯好像比預估的還嚴重。」
坐在副駕駛座的艾魯多此時相當認真，因為這件事完全超乎他們的預測，除了意外得知阿卡曼家有人也參與了，就是剩下的那三人⋯已經被滅口了？
這個叫劍慶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渣？
輕嘆了口氣，里維自己也是有些意外，目光向著窗外的山崖風景看著，思緒有些混亂。
「如果，有機會可以扳倒那人渣，或許這個人可以有什麼幫助。」
「你又該怎麼幫他？你已經有佩托拉要照顧了。」
艾魯多很疑惑，怎麼看都是那個男的生命比較危及，里維是要怎麼保全他的人身？
「嗯，還是有很多方法。」
他認為這不是件難事，最難的是要多一道預防手續，「之後就看他會不會主動跟我聯絡，他看起來蠻會躲的，不然也活不過當年。」
「他就是貪生怕死的類型，我怕的是會反咬你一口。」
這種人當生命受到威脅時，肯定會選擇對他最有利的結果。
「不要緊，這種人才好掌控。」
回著，他掏出手機，沒有訊號。
最後收到佩托拉訊息是在他們上山之前，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我們先下山吧？我把這部分事情先整理一下。」
君達抱起自己的筆電提議著。
「這裡完全沒有訊號啊⋯在這山上的人真的都是過著原始生活是不是？」
同樣掏出手機抱怨的艾魯多說。
他們離市區開車要四個小時多，若不是為了要找這個廢物，他們這一輩子肯定沒有機會踏進這裡的。
沒再回應兩人，他發動完車子便朝下山的路駛離。
「明天星期日，你們要做什麼？」
艾魯多突然問。
「我要進學校準備下週的年中會議。」已經在用筆電打字的君達先回。
「里維你呢？」
「在家吧，出差的資料都還沒備好，你也是吧？」
目光沒有離開前方，他淡淡地回應，腦海則是浮現著佩托拉的身影。
今天已經整整一天放她一個人在家了，明天不能這樣。
「喔～是想跟學妹在一起吧？」
「欸，都知道還講幹嘛？」
君達忍不住吐嘲。
「還有這件事情的後續，我很忙的。」
轉著方向盤，里維依舊淡然。
「哈！好啦，再討論，啊～～車程有四個小時！欸，我們應該可以在路上找個地方吃一下晚餐吧？」
「贊同！」
「⋯我以為你們很想趕快回到市區內。」
「最想趕快回家的是你吧？」
「喂，就說不要拆穿他嘛～」
嘖，吵死了。
×
回到家，已經是快晚上十一點的事了。
推開家裡大門所感受到的光亮，以及沒有那個人出來迎接的狀況，讓他內心又產生了疑惑，依照這種情況的發展，該不會⋯又在客廳睡著了？
拖著有些疲累的身軀，他踏進客廳處一看⋯果不其然，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地板上，頭則往後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的面前還是已休眠的筆電及佔滿桌面的資料與筆記本，垂下的一手還握著手機，至少這次沒有開著電視。
「喂，佩托拉。」
將手邊的東西都先放下在沙發上，里維本來想要把她抱起，卻想起自己今天沾了太多骯髒的東西，不適合抱她，看能不能喊醒。
恩，結果一樣，不醒。
轉身去拿根本就快變成她專屬的毯子，里維蹲下並小心地把毯子蓋在她的身上，看著她的睡臉，他感到內心的疲倦一掃而空，於是忍不住親了她一吻。
還是沒醒。
雖然很無奈，但他一點也不想把身上的骯髒帶給她，還是決定先去洗澡換衣服再來處理這個人。
這個人，是他唯一願意觸碰的人。
《待續》
留言列表
ܤ同人創作(進擊文) (1)
